第七章
不可能, 这不可能, 青竹不可能会逃走的, 几个时辰前自己还曾和他在这里说笑——纵然看到了牢中的一片狼藉, 展昭仍然无法相信听到的事实。“章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先来报信的章涛早已被王朝马汉提来，哆哆嗦嗦地跪在牢门外吓得半晌不敢出声, 一直听到展昭出声询问，他心里登时扑通一声, 身上的虚汗都簌簌砸在了地上：“小……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叫你说就快说，该死该活的以后再说。”王朝不客气地使劲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好歹是让他抖个不停的身子冷静下来。
“小……小人一直尽心竭力看护青竹少苑主, 不敢有半点疏忽。今儿上午，少苑主听到外面喧哗, 问小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人刚开始也不敢照直说, 只说是有不知轻重的宵小闯入府中……”看到章涛这个样子，展昭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样眼神闪烁，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任凭是谁也会追问到底, 更不要说想瞒住精明的青竹。
“后来青竹少苑主生气了，说要自己出去看, 小人拗不过他, 只好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 没想到……没想到他马上命令小人打开牢门，一定要出去。小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从命，本来想禀过大人们示下，可……可是青竹少苑主他……”
展昭俯身拾起碎落一地的木屑——他自然知道这样简陋的牢房是关不住青竹的，纵然是青竹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好，这陈年的木栏杆也挡不住他那样凌厉的几脚，也难怪章涛会吓成这样。不过他不明白的是，青竹听到勾陈来的消息为什么会反应那么激烈？
“展大人，”王朝在一旁问道：“他会不会是因为勾陈对展大人出言不逊，一时气愤……”
“不会，”展昭慢慢摇摇头：“青竹决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火急火燎，好像是遇到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一样。
人命关天？这四个字自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由让展昭登时打了个激灵。“王朝马汉！”展昭忽地起身，急急向门外走去：“跟我来！”
但愿青竹赶得及，但愿他也赶得及，否则……
回到客栈里狠命地灌了几口茶水，勾陈心里的一股火慢慢消下去，这才有些开始后悔起来。当然，他后悔的并不是去开封府闹事的问题，而是既然已经违抗了少主人的命令，为什么不索性硬着头皮做到底，最不济也该去看一眼少主人的情况。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也应该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但自己居然听了那个展昭的几句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乖乖回来了——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又灌下一口不冷不热的茶，肚子开始不满地大声抗议起来，勾陈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但还不等他打开房门招呼小二，楼下已传来一阵夹杂着无数脚步声的吵闹。
“叫掌柜的出来回话！”
听这腔调，不用细想也能猜出定然是鹰犬之流。勾陈出身江湖，本来就对官府没有好感，而如今又对少主人的事情耿耿于怀，免不了厌恶之情倍增，只恨不能痛快教训这些得势小人一顿。
“掌柜的！”
又听外面惊天动地吼了一声，而后又传来有人的□□声，想来是有腿脚慢的人挨了打。勾陈不由皱了皱眉，将手中分水剑一提，出门靠着栏杆向楼下看去。
楼下果然重重叠叠围了不少人，前门后门都被一群身着蓝白相间服饰的兵士们挡得严严实实的。勾陈对官场不熟，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属于哪部哪府，只是见兵士簇拥那人面阔耳肥，眼小唇厚，满脸横肉，一看便知决非善类。
“掌柜的，”那人果然是一副官家做派，脸孔昂得高高的，根本不去看跪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的掌柜，“我问你，你们店里有没有……”他话说到一半，忽然一眼看到倚栏斜靠的勾陈，大手猛地一挥：“就是他！抓住他！”
看着那根手指指向他，勾陈不由吃了一惊，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虽然看他们不顺眼，却也没打算和这么多人动手。眼看兵士们已经沿着两边的楼梯呐喊着奔了上来，他立刻将身一退，随即关了房门。
而几乎就在这同时，楼下为首那人早已一踏木桌，不走楼梯，飞身上楼一脚踢开了房门，人还没有踏入房间便看到临街的后窗大开，而屋内空无一人，登时转身怒喝道：“追！”
两旁的兵士还没等冲进门站稳脚，听到他这一声喝令，赶忙紧跟着他呼啦啦地下楼向门外追去，也不去管踏翻了多少桌椅，以至人马撤散后，店内已是一片狼藉，直叫憨实的掌柜欲哭无泪却有苦难言。
“掌柜的，这些拿去，就当是赔偿了。”掌柜的还不等反应过来，两锭重重的东西已塞在他手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出门，向着兵士们追去的相反方向奔去。
方才勾陈闪身进屋，立即一脚踢开窗户，却自己藏身在帷帐之后，直等到看着他们从窗外街下盲目地追去后，才马上将屋内物件收整出门。但从客栈出门右拐奔不到两射的距离，他又不由心里咯噔一声。但这一次不待他有机会抽身而走，早守在那里的另一批士卒早在领头那人带领下，呐喊着向他直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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