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御林军便拖着一个全身是血的人丢在了台阶下。当那人的头被迫抬起时, 连燕然也忍不住觉得一阵恶心。
那人的眼睛已经被剜去, 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两个洞, 鼻梁被打断,整张脸已经歪曲了,根本看不清原来面目。
燕然只看了一眼,便扭过脸去。
燕方信也皱了眉头, 令人先用布把那人的头脸蒙了起来, 才问道:“招了什么没有?”
一旁立刻有人为难地看了看燕然,答道:“还没有。”
“小然, 这人的嘴倒是很硬, 你之前说想要审问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燕然摇头:“皇上,这种死士,恐怕都擅长熬刑, 光从他自身动手很难问出什么。倒不如把他的身体一点点剖开来检查,也许还能有些线索——圣上该是知道, 无论有什么样的经历, 身体上的痕迹是骗不了人的。”
“就依小然的。”
在回寝宫的路上,燕方信越走越快,最后甚至快得让后面的人跟不上。傍晚时分一点毛毛雨让青石路更加湿滑, 他一步踏不稳, 差点跌倒。
这让他心火更旺又无处发泄, 狠狠一脚踹向一边的宫人。那宫人惊叫一声, 被踹出老远,连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燕方信红着眼盯着那人,恨不能将眼前这个人当做那个未知的对手,大卸八块。
虽然燕然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隐约觉得,还有一个更看不到摸不到的对手始终在盯着他。
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猎人的目光,让他越来越风声鹤唳。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按照对方计划好的路来走的。
几年前,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会派燕然出征,然而授帅印的时候,他竟然完全不觉得这种事有哪里古怪的。
直到燕然的大军已经开始深入柔然,他才觉得一阵阵心惊肉跳。
这一次,他已经事先将那名叫沈玄的御医囚禁,而在燕然毒发之后,那人却消失不见了,看守那人的禁军全都被一招放倒。
每当他想起他曾经毫无戒备地在那人面前熟睡,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既然燕然果真中了缠绵之毒,那就是说沈玄不应该是燕然的人。而且燕然甚至向他建议以更残忍的方法处置那个临时从死囚提出来的冒牌货,该是也并不知情。
那这个沈玄难道是那个神秘人派来的?是在向他示威吗?是在警告他,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吗?
这些年来,他时时刻刻能感觉到到那人的存在,却始终无迹可寻。那人似乎就像猫戏弄老鼠一样,只左右着他,注视着他,却并不给他致命一击。
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年他刚登基不久,就借着贪腐案在朝中换了一部分血,而这一次燕然中毒一事,正是他下手的另一个好时机。
他相信,那个对手也是有所图的。在他大动干戈的时候,那人也必然会有所行动。
这一次,他不想再做猎物,他要做猎人。
宫里来人问话的时候,谢长史表示他很忙,没空应付这些杂事,便派了段江去回话。
段江自然没有必要为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御医打掩护,甚至在送走了宫里来人之后,又想起来当日的事,有点后悔没暗地里下个黑手,揍人一顿。
没想到,到晚上的时候,那个小御医又被谢长史趁黑领回府了,而且还特意安排在王爷那间院子的旁边。
之后,谢长史就出门接王爷去了,而那个小御医不客气地倒头就睡,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醒。
只可惜,谢长史特意吩咐了,要好好款待小御医,不要怠慢了,这让段江觉得谢长史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好在王爷很快回来了,精神倒也很好,主要是谢长史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发怒,这更说明王爷状态没什么问题,府中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燕然刚一出宫,坐上了谢凡来接自己的马车,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谢凡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没有担心弟弟的样子。
“沈先生在王府?”
“是。他说已经确定了去除蛊虫的方法,只等王爷回府,确认一下王爷的状况了。”
马车内安静了片刻,燕然还是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句:“缠绵在朝中出现了不知多久,从没有人寻出过解药,没想到观澜身边的能人异士这么多,居然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能找出解毒的方法。”
“你可别当面这么夸他,他本来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蒙古大夫,要是听你这么说,非得意得尾巴翘上天去不可。”
燕然微笑:“你们兄弟真是很古怪。不过这样大的功劳,怎么夸都是应该的。倒是观澜似乎一直很胸有成竹,没有担心过的样子。”
“嗯,就算他不行,我们家还有个烦死人的大哥,不过小阙性格好很多。大哥那个人,能不接触最好不接触。”
“所以观澜才会放心地提前让我回来,是吗?”
听到燕然突然这么说,原本漫不经心翻着书的谢凡忽然顿住了。他慢慢合上了书,却没有抬头,只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观澜的能力和性格,我再了解不过了。观澜滴水不漏地保护了我这么多年,甚至在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让我受到半点伤害。这一次的事也该是在你的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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