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大人。”副将捧着一摞册子进门:“这是近一个月的巡逻情况。”
“放着吧。”软椅里有个人在闭目养神:“你先看了吗?有什么问题没有?”
“一切如常,四处都很平静,没有异常。”副将昂首挺胸答道。在他看来,四处太平无事就是最好的状况。
可软椅上那人却不是很满意,冷冷道:“再查。”
副将虽然不解,却仍立刻回答:“遵命!”
“难道我被骗了?”那人喃喃自语:“难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晏归期很讨厌卖画那人的态度,说什么也不要安宁去管闲事了,径直拉着安宁去寻了那位张先生的家。
这一趟倒是顺利,张先生正好在家中,听说他们是来看书的,热情地寻了那个册子出来。可他并不习惯有人留在他的书房里,安宁便善解人意地只坐在屋檐下。
张先生之前只道是晏归期要读书,却没想到是这个瞎眼年轻人,他见安宁把书摊开在膝盖上,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安宁认真地逐字在摸书,他有心攀谈,又怕打扰对方,只看了一会儿便吩咐人给二人送了茶过来。
安宁生怕错过什么,仍然从首页的周天子遇偃师读起,而后慢慢摸索着后面——秋凋山,三千七百余晏氏族人……血尽肉枯。
他紧紧攥着心口的衣服,有些喘不过气来。
晏归期坐在他旁边,自然也看到了什么,忙把安宁的手拿下来拢在掌心里,不安地问:“安宁,你不要紧吧。”
“没事。”安宁又将那段话读了一遍,低声问:“从那件事到现在,过去多少年了?”
“二百一十三年。”
“这书写了至少五十年以上,还不知道是第几次誊写。”安宁轻轻捻了捻纸张:“有人在那之后,去过秋凋山了……”
晏归期悚然:“我们走的时候,已经把吊桥毁掉了啊!”
“所以,能过去的人应该不是一般人。”安宁神色低暗:“他居然能知道大家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掘了大家的墓……”
“什么狗东西!”晏归期暴怒:“是这个写书的狗屁念望干的?”
“我不知道。”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安宁身体有点僵,半晌才说:“回去总是要回去一趟……”
晏归期知道他没说完的话——的确该是回去看看,可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给自己鼓起勇气,便软下话头:“不着急,反正离得那么远,咱们就一边找你要的东西,一边过去就行了。那个人就算去过了,也是至少五十年前了,咱们早点晚点都没什么区别了。”
“归期,你说这个念望,究竟想做什么呢?”
那个人有本事越过天堑到秋凋山上去,却只是闲来无事写这么多外人看来无聊的册子。如果他真的是个偃师,这种做法背后的目的恐怕就更复杂了。
“你想不出来,我就更想不出来了。”晏归期对自己完全不抱希望:“反正你总说我是个木头脑袋。”
“好了,以后我不说你了。”安宁无奈,只能递了茶水过去堵住晏归期的嘴,自己从包裹里取了之前拿到的四本册子,一一摸过。
除了最开始读到的关于昆仑木和补天石之外,另两本的内容让他有些看不懂。
其中一本极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为周天子献艺的那名偃师——世人不知其名,称其为周偃,周偃性善品端,与世无争,为百年难遇之偃术奇才,造木甲人,行住坐卧,形影不离。
当时晏归期看到这里时,还调侃了一句:这“性善品端,与世无争,为百年难遇之偃术奇才”就像在说你,“行住坐卧,形影不离”说的好像是咱俩。
安宁只笑,却对念望此人记录这种事很不能理解,大部分偃师都会有自己的木甲人,也不知道写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要说什么。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也许归期说的是对的,这个念望有可能是闲得无聊,把自己知道的事都信手写来而已。
另一本就更看不懂了,提到的甚至是与偃术不着边的远古传说——共工怒触不周山,大地塌陷,天空倾斜,洪水泛滥,天帝派两神使,共建巨舟,于滔天浊浪中救万物。
“这个念望像个疯子。”晏归期靠过来,评价道。
“疯不疯子倒是不知道,我前些时候倒有点新发现,你看这里,”安宁摸了摸其中一个字:“这个字,减了一笔。”
晏归期看他的指尖下,摸的是巨舟的“舟”字,果然减了一笔,不是很明显:“这个念望的父母名讳里有这个字?”
“不一定是父母。这一路遇到的册子里,纸张最旧的有七八十年,再往上的古籍怕是我也接触不到,最新的是最近一两年的。”
“这些册子一直有人在誊写?”
“不知道是有人在誊写,还是都是那个念望在写,笔迹都一般无二——从笔迹看来,我倾向于认为都是念望写的。”
晏归期惊呼:“那这个人有多大了?”
七八十年前就会写这些东西,如今怎么也有将近一百岁了。
“不知道,应该活了很久。”安宁并没有用“年纪很大”这个说法——他和归期也都是活了很久而已:“而且他还能到秋凋山上,他的技艺是跟谁学的呢?如果教他这些的人不是父母,另有其人,他有没有可能在避讳那个人的姓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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