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晏归期提醒,安宁便听到了不详的隆隆声,那是石室外大型机关移动的声音。他慌忙站起身,一眼看到了桌上散落的木块。
“糟了。”他喃喃自语,心中全是后悔。
他查看了四周,确认这里算是相对比较安全后,才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片刻,没有急于去解破机关。石室内留了守夜人,他也算放下心来。
可无论怎样,他也完全没有想过这袖珍宫殿会这么轻易就碎开。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沙盘复原了。
翟明几步奔过来,跟晏归期一起把安宁夹在中间,低声问:“是沙土还是水?”
在这样密闭的石室内,最简单却最致命的机关恐怕也就是这两样了。
“恐怕是水。”鬼哭洞本就连着西江的支流,他们如今又在地下,用水填入是最方便不过的做法。
安宁话音刚落,石室墙壁的通气孔中便喷涌出一股股水柱。
众人都贴住了墙壁,免得被水流冲倒。可那水柱冲去的方向恰恰是桌上散乱的沙盘,只一瞬间,无数细小的零件被冲得四处飞溅。
“完了。”安宁心中满是绝望。沙盘再不可能被拼上,就意味着可能再无法拦住水冲入石室内。
如今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也许就是晏归期了,哪怕被人看做怪物,也总好过都被困死在这里。
“归期,你……那个,可不可以?”
晏归期比安宁还着急。他已经勤加修炼了,可仍然无法将枝干根须控制自如。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水已经漫过了膝盖。
安宁见晏归期脸色涨得通红却毫无动静,索性将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蹚着水就要过去正中间的桌子处,想着找些什么线索,也好过束手待毙。
可他这一举动却误导了众人,不少人立刻抢在前面奔过去,纷纷顶着水流跳上桌子,指望着能晚一点被淹过头顶。
安宁耳边只有哗哗的水声,完全没想到桌子已经被人占满,正要摸过去,却不防被桌子上的人推开。
“你们是不是疯了!”晏归期一把接住在水中站立不稳的安宁,咆哮着。
如果不是他不想眼睁睁看到安宁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他才不会急着想办法破开石室,才不想管这些人的死活。
他叫骂的时候,有人比他更快地飞身而上,几脚扫下了石桌上的人。
“一群狗娘养的东西,锦绣营就出你们这种怂货,就知道给老子丢人现眼!”翟明站在石桌上怒骂,然后向晏归期伸手:“发什么呆!带着你的主人滚上来!”
晏归期想啐他一口,想说自己能上去,却鬼使神差地握住了翟明的手。
几乎同时地,一种奇异的感觉流遍全身,一条粗壮的枝干从他背后飞速生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另一侧的石门。
整间石室都仿佛在这一击之下摇晃了一下,那石门却连一道缝都没有开。
在水中挣扎着的众人站起身,惊惧地看着晏归期的手也随后化为枝条,猛击向石门,连翟明也吓得退后了一步。
就在翟明松手的瞬间,晏归期抽向石门的枝干迅速萎缩不见,再没了刚刚的气势。
晏归期不由发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翟明。
安宁看着两人,身体微微颤抖——这一次,他更能确认了一些事情,却又有了更多的谜团。
“翟大人,得罪了。”当下他也顾不上许多了,摸到翟明的手,搭在了晏归期肩上。
如他所料,晏归期身上的枝条再次生出,狠狠撞向石门。可不过几击之后,巨大的冲击力让石室的墙皮剥落一层,墙上的孔洞变得更大,水流来得更加猛烈。
水面已经开始渐渐没过胸前。晏归期再不敢向石门动手,只得拼命高举着安宁,慌乱中对着翟明吼道:“死狗你快想点办法!”
“我他妈的有什么办法!”翟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扬起脸大口喘气:“我的办法就是,你们两个狗男男死得离我远点!”
没有人再能想出什么办法,只能眼看着水面越涨越高,整个石室只剩下不足半尺高的空隙。
晏归期沉在水下,用力将安宁和翟明都托起来,却很快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从石壁的孔洞处伸出了无数木足,那木足由一节节组成,随水柔软地摆动,向众人奋力踏水的脚缠去。
他的枝条在水中阻力不小,只缠住了几条,连自己也被拖向地面。
安宁察觉到晏归期有异,只叫了一声“归期”,便整个人猛地沉入了水里,仿佛有什么拽住了自己的脚。
窒息感和恐惧下,安宁胸中一空,吐出大片气泡。他拼命伸手想去抓住晏归期,却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视野里连晏归期也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变得很轻很轻,像一片风中的落叶一样,飘飘忽忽地向地面上散乱的沙盘落去。
那沙盘在他眼中越变越大,越来越清晰。他如同飞天的仙人一样,衣袂飘飘地轻巧落了地,抬头看了看仿佛伸手就能摸到的天空,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他明明应该在被水淹没的石室中,怎么会跑到这恢弘庞大的楼阁里呢?
安宁呆呆站了很久,在四周转了转,向一个方向跑去。
他之前看沙盘的时候就注意到,宫殿中耸立着一座十分显眼的钟楼,悬挂的铜钟外面,清晰地悬挂了一只铜制灭蒙鸟——那是偃师的标志,他绝不会认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