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远?”翟明拍了拍身下的硬壳,大声问道。
载着他的那偃师虽然说不得话,仍然能听得懂,便抬了抬前足,向前方指了指。
翟明见前面仍然是无穷无尽的沉木枝交织成一道道细密的网,不知还有多深,心里也焦躁起来,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晏归期。
晏归期这一路上始终魂不守舍,一直倒着坐,回头看着他们的来路,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忧。
翟明看他这个样子更是火气:“晏归期!你是三岁小孩吗?离不开安宁?”
“不是……”晏归期也没力气跟他吵:“这么危险的时候,我不能在他旁边,我很害怕,我怕他有什么事。”
他看向翟明:“还有那个念望,现在他身边只有念望在,我心里乱得很。”
翟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急如焚。可在烦躁也于事无补,他说的话也不知是为了安慰晏归期,还是安慰自己。
“安宁不是说了吗,念望再怎么样也是个木甲人,不会把他怎样,更何况他那里还有补天石。瞎操心这些,还不如赶紧拿了飞鸢,还能尽快赶过去。”
“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晏归期喃喃自语。
在他们身后只有呼呼的风声,听不到远处是不是喊杀声已起。
姬满已经不可能从沉木的树根下被拖出来,那他们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取走悬挂在他上方的东皇钟。
没有人能越过潜伏在下面的姬满,连安宁也不行,除非有人从空中取走沉重的铜钟。而这种事只有晏归期和翟明做得到。
他们来时的飞鸢已经来不及取了,好在偃师们为了自由的一天,早做了许多准备。安宁将轻石交给二人,让他们一路前去偃师的住处,驾飞鸢前来。
晏归期时不时地摸着胸前的轻石——安宁嘱咐他仔细拿好不要丢了,没有轻石的飞鸢会被这飞驰的宫殿抛下,如果落入虚空,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带着他们的偃师也知道此行重要,不敢有片刻回头,一路不停顿地向前奔去。
“偃师大人。”
听到念望又叫了一声,安宁才恍然回过神来,习惯性地答了一句:“抱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走神了。
他之前预料的完全没有错,不光是他们这里急着去找姬满,姬满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刚前进了没多远,还来不及等到晏归期二人回来,姬满的人潮就向他们扑了过来。
没有退路,只能迎战。
以晏双舟为中心,偃师们分散在四周,安宁一面保护着他们,一面尽最大的努力防止姬满倒下的人群复生。
可人数多得超乎想象,他又并不熟练,身体中那种不适和分魂的伤痛虚弱一次次涌上来,又被他硬压下去。
“偃师大人,您的脸色不太好,暂是休息一下吧,大家还都支撑得住。”念望关切地看着他。
“不要紧。距离姬满还有多远?”
念望站起来遥遥看了看:“沉木根还有些距离,而且前面有很多人,我们现在需要等晏公子和翟公子回来,再尽力冲杀掩护过去。”
“好。”安宁收回了白雾,捂了捂胸口:“他们现在没事,会很快赶回来的。”
在晏归期二人临出发前,安宁听从晏双舟的建议,几次尝试后,以自己的血和忘归泉水混了,为二人的身体覆了一层屏障。
只要他还有力量,就能为二人抵挡伤害。
如今,没有感觉二人受到任何攻击,让他安心了许多。
偃师们再次向晏双舟靠拢过来,收缩了队形,在晏双舟的掩护下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一时没了安宁的协助,倒下的人群又缩回藤蔓中,沿着地下缩了回去。
方才白热化的交战冷了下去,对峙的双方如同在拉扯一根细线,那线越绷越紧,只差一个契机。
这一次,没等他们退开多远,久等了的声音从空中由远及近。
安宁猛地站了起来,连念望和四周的偃师们也都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天空已经空寂太久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天空中看到久违了的飞鸢。
起先只有一个人仿佛哭泣一般嘶叫了起来,而后很快的,叫声连成了一片。飞在空中的已经不仅仅是一架飞鸢了,那是他们长久以来的自由,是他们曾经是偃师的证明。
“归期!”安宁的激动不比其他偃师少,他按捺着乱跳的心,仰头高喊:“归期!”
晏归期驾着飞鸢在他头顶盘旋,见安宁安然无恙,也不由露出了笑容,用力地向他挥手:“安宁,我们回来了!别怕!在哪里?”
安宁也生怕他看不见自己一样,频频挥动手臂,又指了一个方向,而后将手拢在嘴边高喊:“你们小心!一旦发现有危险立刻撤回来!不要冒险!你、翟明,都要小心!”
“放心!”晏归期又盘旋一圈,从他们头顶一掠而过。
安宁仰头看着那架飞鸢,见坐在后面的翟明也半转过身来,向他挥了挥手。只转眼间,两人的身影便远去了。
两边的均衡又一次被打破。仿佛感知到了危机,无数的果实人从地下钻了出来,如层层浪潮一样,企图追向飞鸢离去的方向。
“念望!”安宁重新坐下,毫不犹豫喝了一声:“拖住他们!”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必须拼尽全力拖住姬满,才能让晏归期二人靠近东皇钟。虽然还没有尝试过,可也只有他们俩,才有可能从空中拔走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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