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选秀（四）
“见谅, 我刚才在宫门外就注意到你们了；觉得你们说话很有意思。刚好知道你们说的，就忍不住插话了。对了, 还没自报家门。我是李正箐，从郡阳来的，前几日才到京中。”绿衣娘子——也就是李正箐说着挠了挠头，“我在这没什么认识的人能说话, 憋闷得慌。”
姓李又来自郡阳……郡阳李氏？沐宛宛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稍微有点印象的世家之一，在后世史书上都有提上一笔的、世代从军的世家。不过她迟疑了下没有急着确认, 只道：“没关系, 多个人一起说话挺好的。”
没想到方瑢却似乎早就听说过李正箐，她对着李正箐上下看了看，像是有点失望：“你就是郡阳李家那位据说很特别的长房嫡女李正箐啊。看着也没有哪里很特别啊；除了穿着别扭妆容古怪。说到这, 你就这么来选秀，你家中没人说什么吗？”
沐宛宛正想着方瑢说的“据说很特别”是什么意思，没来得及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虽然已经有点习惯了方瑢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这么直白地当着人的面说……沐宛宛看向李正箐，有些担心她会尴尬或者不高兴。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 李正箐非但没有一点尴尬、不悦，反而兴致勃勃地与方瑢讨论起来：“哈哈, 我确实是郡阳李家长房嫡女。你听说的都说我什么, 我看看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
“说你面如夜叉, 琴棋书画、女红都不会, 凶悍不讲理, 终日扮成男人厮混在军营, 在战场上杀过的人少说都有百来人；诸如此类。”方瑢说着这些听来的有些令人惊骇的传言时，表情依旧和之前一般，眼里只有对传言中人物的好奇疑问，“不过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那些话基本上都是瞎编的。”
沐宛宛没有说话，但也不住在心里点头；没错。别的不提，李正箐虽然看着比寻常女子要高挑健壮些，长相也不是时下审美里的好看，但绝对不能说是面如夜叉，只能说是英气，用现代的话来说，叫做中性。而最后那点更是无稽之谈，至少她没感觉到李正箐身上有带着久经沙场杀敌的煞气。
“哦，其实传言还是有一半是真的。比如琴棋书画还有女红不通。我从小就对这些没辙，还是跟着父兄舞刀弄枪有意思。”李正箐听完方瑢对传言的复述，顿时一下失去了兴趣，转而说起了自己在郡阳的趣事，“郡阳那里可比京中有趣多了，我每到秋天就会跟父兄叔伯们一块去塞外打猎，那个时候猎物最多，运气好的时候我还能活捉到锦狐。我阿兄就养了一只苍鹰，它很凶，每次打猎我阿兄都会带着它一块去……”
沐宛宛和方瑢不知不觉都听得入了迷，这些都是她们没有经历过的，以后也难有机会亲身见识的。
直到敲锣声“锵”地一声响，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注视着领事太监和掌事姑姑重新站到众人前面的一处高台上。
“诸位娘子想必都是知礼懂规矩的，也不需奴才多说了。此次选秀分为初选、复选还有殿选。初选便是今日，一会诸位娘子跟着奴婢们到万芳阁，按照如今的顺序，依次接受体态姿仪容等方面的检查，合格者才能住进万芳阁，等待复选。在复选之前，宫中的教导嬷嬷会对诸位娘子进行宫规礼仪教导，在这期间还请诸位娘子安分些；若是出了什么事，耽误的可是诸位娘子的前程。”领事太监话里虽自称奴才，可态度却显然并不把她们这些大多出身高贵的娘子们放在心上。
但除了安云县主那几个出身高脾气有些骄纵的贵女对此露出了不满之色，在险些发出质疑的时候被身边的其他娘子小声劝阻下来；其他人都安静地听从安排，没有露出半点不满。
沐宛宛注意到刚才及时劝阻安云县主的，就是陈家的那几个娘子之一；可惜的是，当时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她现在不太能把任何名字对上号，所以她只好稍微留心记下，等之后有机会再确认自己的猜测。
而此时，她与方瑢、李正箐很自然地凑在一块儿，同其他待选秀女一起，依次从侧门走进万芳阁，等待接受初选。
初选进行得比沐宛宛想得要快些，她们没等多久，筛选秀女的嬷嬷们就到了她们面前。
尽管有心理准备，沐宛宛还是在嬷嬷们严肃审视的目光下变得有些许紧张。她们让她走了几步，又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概是对她比较满意，她们不时地点头，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
然后，她就被示意领到了往里的一个屋子，进去前，她看见有秀女从里头走出来，脸色不是太好，紧抿着嘴，眼眶还泛着红。这个流程陈嬷嬷和嬷嬷也是仔细说过的，沐宛宛心口发紧，手不由地捏住和嬷嬷之前语带暗示地塞给自己的一个小香囊，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门内。
一进去，门外守着的宫女就把门合上了。这让沐宛宛心里更加紧张，她努力回想和嬷嬷教过自己的话，渐渐镇定下来，一边主动走向在屋里等着检查秀女的两个嬷嬷，一边拿出捏着的小香囊塞到她们手中：“二位嬷嬷辛苦了，一点心意请嬷嬷们喝杯茶水。还望嬷嬷们关照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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