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睿庭也没有特意去解释，把头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说：“但是这件事总是要坦白的，或早或晚而已，拖得越久，只会越难张口。”
“那等您想好再说。”
比起‘想好’这个问题，聂睿庭觉得应该是要‘处理好’。
等周末回家他先试探一下爷爷的想法，再慢慢加以暗示，总算爷爷还满中意颜开的，所以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子嗣，他可以咨询一下这方面的专家，寻找代理孕母。
短时间内，聂睿庭就想好了所有的应对策略，这时雨势渐小，他把钢琴曲调大，靠在椅背上享受雨中乐曲。
雨夜里车辆较少，没多久车就开到了富贵公寓附近的街道上，聂睿庭正闭着眼聆听音乐，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还以为是颜开，睁开眼却发现颜开正在专心开车，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聂睿庭看向车外，街道两旁的景物有点陌生，给他唯一的印象是不管是小卖铺、干洗店，还是后面的公寓住宅都很陈旧，前方有个小十字路口，淅淅沥沥的雨中隐约站着一个人，身躯瘦小，像是个孩子。
路口没有信号灯，小孩就站在道路的正中央，他垂着头，头部有些歪斜，聂睿庭看不到他的模样，只觉得这种气氛很诡异，正常的小孩都不会在雨夜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而且小孩子的动作也很奇怪，他明明低着头，聂睿庭却感觉他在盯着自己看，嘴里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
雨声太杂，聂睿庭听不到他的嘟囔声，但本能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话，就像有人在骂人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恶毒跟负面的气息一样，就算什么都听不到，也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见鬼见多了，聂睿庭早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功夫，用手肘碰碰颜开，问：“那边那个是不是小……飘飘？”
妈啊见鬼啦事件簿六 十字路口闹鬼悬案 3
他本来想说‘小鬼’的，但考虑到恶鬼难缠，散发怨气的鬼就更不好惹，所以用了个可爱的词汇，但颜开置若罔闻，目视前方，加快了车速。
眼看着轿车马上就要撞上小孩了，聂睿庭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是鬼，慌忙拉住颜开的胳膊，提醒道：“小心那个孩子。”
颜开依然没回应，轿车在跑到十字路口当中后往右边的车道拐去，在拐过路口的一瞬间，聂睿庭透过车窗，看到路口很空，并没有人影。
他松了口气，靠回到椅背上。
就说颜开不可能看到人还不减速，果然是自己的运气背又见鬼了，他拍拍颜开，埋怨道：“你该提前跟我打招呼的，害得我以为你撞到了人。”
车里很静，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回应聂睿庭的只有打在车窗上的雨点声。
聂睿庭终于发现不对劲了，颜开虽然寡言少语，但从不会无视他的话，像这种置之不理的情况更是绝无仅有，他急忙坐正身子，拍打颜开。
“颜开开你怎么了？”
颜开保持开车的状态，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聂睿庭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跟他身上散发出的阴湿气息，这是以往从来不曾有过的，这次他真的害怕了，比以前无数次见鬼还要感觉恐惧。
车速还在继续加快，窗外的风景在飞一般地往后倒退，雨刷也自动停下了，看不清前方的路，聂睿庭探身用力摇颜开的胳膊，呼唤他停下，但颜开宛如变成了机器人，除了照指令办事外，根本无视眼前危急的局面。
前方闪过灯光，依稀有车驶来，聂睿庭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推开颜开，去踩刹车板，颜开也不阻拦，任由他折腾。
车头开始大幅度地歪扭，前方的灯光越来越近，光芒闪过的瞬间，聂睿庭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道路当中的小孩子，眼前是熟悉的街道，耳边是疯狂震响的车喇叭声——轿车竟然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
还好关键时刻他的脚终于够到了刹车踏板，聂睿庭迅速往道边打方向盘，又用力踩刹车，车终于避开了危险状况，却因为车速太快，在滑去道边后撞在了障碍物上。
砰的一声，聂睿庭随着惯性向前猛晃，他的脚不敢松开刹车板，只能抓住颜开的肩膀摇动，想把他唤醒，可是颜开没有反应，反而是车窗外传来敲打声。
聂睿庭抬头看去，雨雾中他竟赫然看到一只小手拍在了窗上，接着又有个新手印拍在前方，宛如小动物的足印似的，扭曲歪斜，毫无章法地依次向前拍打着。
聂睿庭经历过无数次见鬼事件，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的诡异，恐惧在心头滋生，手脚变得冰冷，但明明害怕，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手印看去。
手印每拍一下，就会留下淡淡的红色，聂睿庭不知道那是不是血的颜色，看着手印一路拍到了挡风玻璃上，这才慢慢消失，他正要松口气，雨刷突然疯狂地往两边摆动起来，玻璃上的雨水被刷开，露出了紧贴在窗外的一张小孩的脸。
这一次孩子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乍然看去，很难确定小孩的年龄，因为他没有半边颧骨跟下巴，完整的那边脸跟白骨和腐烂的肌肉连在一起，脸色白得像是全身血液都流干了似的，看着聂睿庭，突然向他咧嘴一笑，随即一颗眼珠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坠在脸上晃个不停。
阴森怨恨的气息随着对视传达给聂睿庭，他全身一抖，猛然想起富贵公寓里的小鬼们，那个叫小A的孩子不就长这个样子吗！？
“小A……”
他想叫，可声带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所有恐惧的感情翻涌到嗓眼，却无法出声，全身被绑缚住，完全动弹不了，这才明白原来当惊恐的情绪达到极点时，是发不出声音的。
小鬼似乎对聂睿庭所表现出的恐惧很满意，另一边颧骨向上翘起，扭曲着做出大笑的表情，他伸手拍在窗上，起先是缓慢的，后来拍打的频率越来越快，没等聂睿庭有所反应，一张血迹斑斑的脸便已穿破挡风玻璃，扑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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