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短短的照面之后，艾崇就上楼洗澡，叶一凡很快又跟着马赫出来，没有找到机会跟他好好说说话。可是……回去……，回去艾崇也不在，叶一凡怕自己会无聊到胡思乱想。
更何况，明天就周末了。
“啊？为什么不去？”马赫还没说完，叶一凡插进来，“都跟徐主任约好了。”
马赫已经算是经验丰富，敏感地发现叶一凡又开始情绪不稳，识趣地不再说话，怕自己说多错多。
徐向明注视着叶一凡，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打算主动开始，干脆自己先开口：“今天不开心呀。”
他用的是陈述句，避免了使用疑问句的尴尬。
叶一凡抱歉地冲他笑笑，说：“你要是我，你也开心不起来。”
徐向明对娱乐八卦没有兴趣，可是这次叶一凡和黄建庭的事情刷了一次媒体，他也略有耳闻，胸有成竹的问：“是不是最近恢复工作，觉得社会环境的压力有些大？”
“嗯？”叶一凡望着徐向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是说《将军令》的事情，噗哧一声笑出来，“你说《将军令》？”叶一凡一摆手，否认道：“没有的事！一直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在电视上看着是挺可怕的，实际上还好。”
徐向明这次没有搭话，静静等着，让叶一凡自己慢慢说。
“我心情不好是因为……因为艾崇。”
“哦？”徐向明留意到叶一凡表情的变化，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怎么说？”
“就是……”，叶一凡此时提起艾崇，喉咙发哽，“最近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我又帮不上忙，就替他着急。昨天晚上他半夜才回来，直接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
“你心疼他？”
“我当然心疼了！”叶一凡觉得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问，不由地给了徐向明一个不满的眼神，“最近他跟我说话都少了，关键是我只能在一旁看着……这种情况就让我特别、特别的烦躁！”讲到这里，叶一凡突然冲动起来，情绪明显激动。
“你先稍微冷静一下。”徐向明适时介入，借着给他倒水的机会暂停一小会，“喝点水吧。”
徐主任这样的反应令叶一凡意识到自己又没有控制好情绪，喝了口水跟他说：“抱歉。”
“可以理解”，徐向明笑得温和，直视叶一凡，说：“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人会感到焦虑是很自然的。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会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来消除这种焦虑。对现在的你而言，处理焦虑情绪会有些困难。”说到这里，徐向明放下纸笔，双手在桌面上摊开，对叶一凡说：“之前你受伤没好，主要表现是抑郁和轻度认知障碍；现在你基本恢复，表现出典型的PTSD症状，就是应激障碍，表明我之前的判断没错。”
“怎么我听着不像是好消息呢？”叶一凡惨淡一笑。
“可以说好坏参半吧！”徐向明跟他坦白，“你想先听好的方面，还是坏的？”
“那就先说坏的吧。”叶一凡换了个姿势坐。
徐向明笑了，跟他说：“坏的方面呢，是要治好PTSD比较难，需要很长时间。”听到他这样说，叶一凡流露出没落的眼神来。徐向明看着他眼神变化，继续说：“好的方面是这个病靠吃药能控制和缓解病情，经过长期心理干预可以完全康复。”
“哦。”这个消息对叶一凡来说或许称不上好消息——他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容他慢慢疗伤恢复啊？！
“不用这么消沉麻”，徐向明看他反应平淡，满怀信心地跟他说：“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个病最终要靠自己克服心理障碍，才能彻底治愈，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慢慢来就好，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是……”，每次听到徐向明这么说，叶一凡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要崇哥每天为了我辛苦奔波，我看不下去。”
“我建议，你可以跟艾崇谈谈。”
——
我建议，你可以跟艾崇谈谈。——叶一凡坐在沙发里想着今天徐向明跟自己说的话。
艾崇头一天回来的晚，今天明显是为了补偿，很早就从办公室出来，回家看到叶一凡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主动问：
“一凡，今天过的怎么样？”
听到艾崇的声音，叶一凡暂停思考，抬头跟他说：“没什么，老样子，上午去了徐主任那，下午做复健了。”
“好”，艾崇点着头坐下，“好。”
“你呢？”叶一凡跟着反问他。
“我？”艾崇敏感地发觉叶一凡有些奇怪，跟他说：“也是老样子呗，处理办公室的事情，签签字，打打电话。”
“没听你说起《将军令》的票房。”叶一凡随口说道，转而喊王嫂：“王嫂，给崇哥拿点喝的来。”
“有你又有黄建庭，票房还能差嘛？！”艾崇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跟叶一凡说，“你的演技有目共睹，谢振海也没少夸你，放心吧。”
“哦……”，叶一凡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问：“那咱是不是得开始准备下一部戏了？”
艾崇的动作明显一顿，借着喝水避开叶一凡的视线，说：“不急，你彻底养好了再说。”
“那，有没有剧本送来？我可以先看剧本。”叶一凡不依不饶。
“咚”，艾崇把杯子墩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说：“我怕你累，先帮你看着，不好的都被我打回去了。我还有邮件要处理，去书房了。”
叶一凡没有动，目送艾崇上楼消失在楼梯拐弯处。
艾崇的神经紧绷着，拐过楼梯快步来到书房，从抽屉里掏出之前他让贾争科送来的剧本，点了一下数，确认过一本都没少，终于松了口气。
“处理邮件？”叶一凡的声音突然传过来，艾崇抬眼，发现叶一凡竟然无声跟上来，此时正站在门口，眼神正扫过桌面上的几个剧本，上面的大字想盖都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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