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邮件在全公通报群发的时候,郑欣正在跟导演跑袁田的新角色。
因为郑欣提出的各种人性的要求,郑欣不得不挨个联系跟公司有合作的导演和剧组,大部分不是档期不合适,就是角色不符合预期。她磨破嘴皮子好言相劝,也只不过多换来几句对方的抱怨和责骂。
艾崇跟贾争科确认过郑欣的安排,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不决——他不能确定自己打电话亲口告诉她和人事打电话通知到她本人哪一个选择会更好。
贾争科也知道郑欣处罚被全公司通报了,在门外看到艾崇左右为难的样子,推门露了个头跟艾崇主动请缨,问:“崇哥,要不……我给郑欣打电话吧!”
艾崇静默片刻,抬手制止他,说:“还是我给她打吧。让你联系郑欣,就是我怯,而且太不尊重她了。”
听艾崇说完,贾争科默默关上门。
艾崇解锁手机,调出来郑欣的手机号正要按拨号,正好来了电话。——不是别人,正是郑欣。
艾崇重重呼口气,做好准备才按下接听键。
“崇哥”,郑欣的语气雀跃着:“我跟《漫长的夏天》剧组联系到一个角色,戏份还可以,各方面都满足袁田的要求,下个月就能进组,跟您汇报一下。”
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就哽在喉间,艾崇顿住了。
“崇哥?”这是个好消息,艾崇不应该一点表示都没有,郑欣奇怪,问:“喂?能听到么?”
“咳……”,艾崇稳住声音,跟郑欣说:“郑欣,我有话跟你说,你先找个地方坐下。”
“哦”,郑欣拦到出租车,拉开车门进去,说:“我刚上车,您说吧。”
“公司刚刚做了决定”,艾崇重新整理好词语,尽量温柔地告诉郑欣:“让你暂时停职,也不用再做袁田的经纪了。”
“姑娘,上哪儿啊?”师傅打上计价器,侧头问。
没有回答。
“姑……”,司机有点不耐烦,回头看向郑欣,正好对上她眼角两行热泪,顿时怂了,可客气了许多,“……娘,咱们……上哪儿呀?”
郑欣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伤心来,意识到失态,赶忙说:“先往二环开吧。”
出租车很快进入了快速路,速度一上来,郑欣把车窗摇下,目不转睛看着窗外的建筑飞奔向后。
风兜进来,正好赶在眼泪溢出眼眶之前将它们吹干。
自从叶一凡公布了要成立工作室的消息,马赫做事更加起劲了。这天他兴高采烈地进门,大声跟叶一凡说地方找到了。
叶一凡正在看艾崇之前留在家里的剧本,听马赫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眼前一亮,问:“在哪?”
马赫一口气灌下半瓶水,缓了缓,说:“CBD,富力城那边。场地租金都在咱们的预算内,明天我带你过去看一眼,看看合不合适。”
叶一凡喜上眉梢,说:“得赶紧定下来了。”接着,他又问:“牌照手续你都联系过了么?”
“嘿嘿”,马赫早有准备,冲他自信一笑,说:“我一早就联系好了,等咱们场地定下来,他们那边拿着租金合同就可以去办了。”
叶一凡起初还有些担心,如今真的开始一点一点有进度了,才体会到那种切实感。他冲马赫点点头,说:“真的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自己肯定做不好这些。”
“哎”,马赫打断他,说:“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是演员,你负责做好你的工作就行,我是助理,跑腿儿办事的活当然是我来干。”
马赫说到这里,叶一凡意识到等工作室成立,就只有他和马赫两个人有点太不像样了。况且,不可能演戏之外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马赫来做,他想:招兵买马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工作室成立了”,叶一凡思考片刻,跟马赫说:“暂是不是得招人?”
马赫放下矿泉水瓶,拖椅子坐在桌角另一边,嘴里念着“对对对”,手上取了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咱就照着耀华的配置来吧,这个……,经纪人1名,这个得好好挑。”——说着,马赫在“经纪人”三个字上画个圈。
“日常办公、接待,至少得1个人;媒体公关,至少1个人;司机……,咱们公司也没车,还是先外包吧,用车的时候再说。再有就是财务记账什么的……,嗯,也都能外包。”
“条件要求……”,叶一凡说到一半,改口道:“我先想想。再有,咱们怎么找这些人?”
马赫听到叶一凡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哈哈哈”乐了,跟他说:“你就是招牌,还怕没人来投奔你么?”看到叶一凡一头雾水的样子,马赫跟他解释道:“就跟成立工作室的时候一样,你在网上发条招聘的消息,不怕没人来。”
叶一凡恍然大悟,自嘲地跟着马赫一起笑起来,说:“好,就这么办!”
看到前不久还重度抑郁的叶一凡此时开怀大笑,马赫由衷替他感到高兴,没来由地,突然就感动哭了,说:“叶老师,无论如何,你都要继续演戏,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大半年了,我一直盼着有这一天。”
马赫突然激动,反倒让叶一凡有些措手不及,只好跟他拥抱一下,安慰他:“好了好了,没事了。”
哭了两鼻子,马赫恢复平静,问叶一凡:“看在我跑前跑后这么辛苦的份上,今天能不能留我在这吃饭?王嫂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想的慌。”
“行——!!”
叶一凡这边难得的好心情,一直到晚上,他都能清晰感受到愉悦的情绪。
与他截然相反,艾崇的这一天简直糟透了。——郑欣关掉了手机,艾崇后来再打,一直都是关机状态。郑欣性格本来就话少,带袁田一点也不轻松,还不被公司认可,这一关机艾崇怕她出事,然贾争科多发动点人四处去找。
几千万人的大都市,茫茫人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众人纷纷无功而返之际,艾崇突然想起郑欣曾经跟他说过入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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