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扯下喜帕。
牛小菊的脸露了出来，黛眉，红唇，眼睛如盈盈秋水。
“妈，今儿我要嫁给他了，你是来送嫁的吗。”
“嫁毛线！他已经死了，死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别傻了，走，跟妈回去，我找了高人为你镇魂。
以后你再也不会想起他了，再也没有痛苦的回忆了。
牛妈使劲摇晃着牛小菊，只是对方的眼神依然是茫然的，仿佛没有聚集点。
“不！他没有死，没有，一直陪着我呢。
十年了，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们相会，依依不舍，终于我等到了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
牛小菊缓缓地说着，眼角眉梢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牛妈愣了愣，发疯一般使劲扯着嫁衣，嘴里嘟囔着。
“我让你嫁，我让你嫁，你休想嫁给那个鬼东西，想都不要想。”
猛地。
身后传来重重叠叠的脚步声。
伴随着一声呵斥。
“住手！快住手！”
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如重雷般惊醒了牛妈。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牛小菊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
嫁衣被撕成一条条的碎片。
赫然是纸做的。
牛洪连忙冲上前，抱起妹妹使劲摇晃着。
“我，我，那衣服怎么，怎么会是纸呢。”
牛妈喃喃自语着，摊开手心才发现掌纹全变成黑色了。
“那是你女儿的执念，加上他的思念，凝积而成的纸嫁衣。
你怀着恨意和戾气撕毁，你女儿自然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犹如万箭穿心般痛楚。”
老婆子低着头，眼神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牛妈怔怔看着她，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很快和面前这张脸重合了。
“是你，就是你。
你是十年前那个独眼阿婆，当时小菊成天哭闹要去找李达，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幸好你作法，封锁了她的全部记忆，后来她再也没提起过李达。
我求求你，再救她一次吧，把她的记忆再次封锁，让她这辈子再也想不起那家伙。”
老婆子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唉，其实我一般只是封锁片段，鲜少像那次全部封锁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女儿的执念太强了，加之他死不瞑目，夜夜徘徊你女儿梦境哭泣。
她的执念和他的怨气交汇了，那股力量恐怖如斯，连我都很难招架得住。”
牛妈好像听懂了，霍地站了起来。
“他死不瞑目，他凭什么死不瞑目，自个儿不小心落水……”
“抢命！你请了高人帮你，抢了他的命，他最初是心甘情愿的，后来发现上天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他没有得绝症，那不过是误诊罢了，他就死不瞑目了。”
牛妈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半晌幽幽地说。
“他到底想干什么，索命吗，来，我这条老命给他好了，他尽管拿去。”
这会儿牛小菊已经悠悠转醒，眼神茫然地环顾四周。
人，好多人。
这里不是鲜少有人烟吗，怎么会忽然钻出这么多人。
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菊，我是哥哥啊，你还记得我吗。”
牛小菊点点头，“哥，我怎么了，脑袋好重。”
轰！
一汪江水蔓延过来，咕噜咕噜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牛小菊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屏息静气死死盯着。
气氛。
顿时变得特别凝重。
忽然。
胡灵灵动了。
她扑到了岸边。
伸手。
费力地去抓岸边形成的一个个小漩涡。
“洪侠，洪侠，是你吗。
我来看你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
漩涡飞快转动着，越来越快。
渐渐地一个，一个交汇，形成了很大很大的漩涡。
苏辰脸色微变，“快，退后，那是厉鬼剢！”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大浪打来，浪尖上飘忽着一个人影。
瞬间落到岸边。
缓缓往前移动着。
胡灵灵目不转睛盯着。
呵呵。
岁月，丝毫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一切如初。
只是双眼空洞，眉宇间的忧郁之色更加浓烈。
“洪侠！”
“洪侠！”
“……”
一声声热切呼唤，只可惜并为换得对方片刻回眸。
他唯一的目标只有宣林雅，那个女人在的地方，永远是他心之所向。
“洪侠，你看啊，我的眼睛，美吗？”
“滚！别出声，会脏了我的耳朵。”
胡灵灵如石化，怔怔盯着对方一步步走向另一个女人。
老婆子猛地拉过胡灵灵，“好了，别看了，我们去桥墩上坐一会儿吧。”
“不，你可知道我找他找的好苦吗，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我喜欢他，我真的很喜欢他啊，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苏辰在一旁冷笑出声，“呵呵，可惜人家不稀罕，你这份爱太脏了，从里到外连灵魂都脏透了。”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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