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西区的公园，嗯……嗯，好，麻烦你了。”耳机里响起另一条通讯接入的声音，他低头瞥了一眼屏幕，“赵队来电话了，先这样吧，等会联系你。”
林现挂断后把车停好，举起手机，“喂？赵师兄。”
“钱元江的行踪目前暂时还没有消息……”
赵凯在那头轻描淡写地打断他：“没有就没有吧，留几个人在他的住处继续监视动静，你们收队回来。”
他一愣：“可是人没找到……”
“你先回来，不要再追了。”
林现还想坚持什么，赵凯早有预料似的先他一步开口：“别老盯着姓钱的不放，我有事情告诉你，回来再谈。”
夜深时分，林现把车开进了单位。
市局大院值班的几层楼还亮着明晃晃的灯，无功而返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沮丧。
队长办公室内，赵凯将一份密封件交到他手上，牛皮袋子里装着一个人的资料。
男的，脸孔陌生，长相毫无特点，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小角色。
林现大概明白了什么，迅速翻了翻：“这个人……”
赵凯旋开他的保温杯，“我们的线人。”
他吹去热气，说得很感慨，“他混在这行里好几年了，真是不容易啊，最初调进去的那批还能联系上的越来越少，要么失联要么失踪，到今天也只剩他一个。”
从前，他们称这些人为“警队的影子”，意思是如影随形，但却永远存在于暗处，许多人甚至到死也不配有姓名。
或许多少该感谢一下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层出不穷的影视作品让禁毒警在公众心中的形象空前高大，是一帮只会“打人”的警察中难得的一股清流。
“我准备等这次结束，就让他收手不干了。”赵凯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点上一支香烟。
林现将目光落在密件里的照片上，“你是说，我们的线人已经混进钱元江的团伙里了？”
“不是。”他抖了抖烟灰，“他现在是买家那伙人的成员之一。
“对方是个做玩具生意的商人，老板姓张，公司手续办得很齐全，也照常运作，从表面上看查不出任何违法的破绽。
“我们注意到他好一阵了，上年八月线人才勉强取得了团队的信任，但很不稳定，姓张的非常谨慎，去时一共两个人，至今有一个已经一年没音讯了。”
卧底的行踪和通讯都是机密，几乎只有队里局中的高层才会知道，赵凯负责对接的就是洋城的这两个人，为了保证消息畅通，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收到回音。
一年不再联系支队，基本上下落就很渺茫了。
“据传回来的情报分析，钱元江这一笔正好是跟他们交易，如果部署得当，是可以把两边一网打尽的。”
林现沉默了半晌，突然抬眼开口：“你确定他的情报是可信的吗？”
赵凯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怔了一秒后坦然地笑了起来：“林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有必要抛开一切念头，相信你的战友。”
他脸上的冰峰有少许的松动，好似反省一样地垂眸，而后才点头说：“对不起。”
赵凯伸手去拍拍他的肩，“熬了快三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目前不好再打草惊蛇，你放心，有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
林现走出市局大门时，远处中央商区的广告屏正四处投射光芒。
说不清为什么，之前忙了那么久没有感觉，这时站在寒冷的大街上，他只觉得一股脱力感涌上来。
他迎着冷风吹了半天，忽然不想自己开车，于是打了辆出租，神思飘忽地坐在里面。
此时的马路没有闲人，司机开得又快又险，街灯一段接着一段晃眼的闪过去。
林现握着手机摩挲，静静的发呆。
蓦地，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他打开微信给艾笑发了条信息，然后又关上。
不到十二点钟，在都市生活中算是还早了。
然而等他下车也没有收到回信。
但是无所谓，他快到家了。
大概接近十一点时，林现站在了家门口。
屋里隐约有电视的声音，他用钥匙打开门，几乎是才抬头，艾笑就窜上来了。
她好像有什么很高兴的事，笑得一脸神秘，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现，我有个好消息要给你看。”
艾笑站在玄关这儿，背着手，眼里星光闪耀。
林现其实有一些疲惫，但面对她这副表情，很难不打起一点精神。
他放下全身的警惕与戒备，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给你发消息说要回来，看见了吗？”
“看见了。”艾笑没有十分在意，只继续饶有兴味地问他，“猜猜我今天干什么去了？”
林现望着她笑笑，然后摇头。
大概就是在等这句话，她没继续卖关子，蹭一下从背后展出两件东西，还自带配音。
“噔噔噔——我拿奖了！”
她手上一边举着一只镜头造型的奖杯，一边是红灿灿的证书，整个人眉色飞扬。
“全市第二届摄影大赛三等奖，名额一共就三个，还有一笔奖金呢。”
艾笑把作品和奖杯一块儿拿到他面前去，用手机翻着今天白琰给她拍的领奖视频。
兴致勃勃地解释这次的比赛有多少多少人，有多少多少业界大师，以及评委怎么夸她那幅摄影图。
“什么时候忙完了我们出去吃大餐吧？哎，日理万机的大领导，你到底多久有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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