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夜日公司的大门口停下，门口的警卫看到秦明，笑着朝他点头示意。走在长长的甬路上，看着办公室的灯光被细密的柳树条切割成无数道光线，秦明平稳了一路的心跳，莫名地乱了节奏。
夜日一直没走，也没给秦明打电话，好像料到他会来似的，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一副造型出现。看到秦明胳膊上的夹板，夜日冷硬的面孔清晰地浮现难以掩饰的痛色。以前异界的时候这么多年，大伤小伤都经历过，子弹削骨也不过是一拧眉的事，从没有一处伤让夜日觉得如此触目惊心，以至于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怎么弄的？”
秦明倒像没事人一样，“不小心摔倒磕的。”
同样是轻描淡写的口气，但是秦明在和同事说起这事与和夜日说起这事，内心的情绪是完全不同的，想收到的回应也是截然相反的。
夜日没说什么，大手扣在秦明的后脑勺上，揽着他往屋里走。
“今儿做了什么好吃的？”秦明问。
夜日故意板着脸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不就来得晚一点儿么？不至于一点儿都没给我留吧？”
夜日斜睨着秦明，“你都把自个胳膊碰折了，我还给你饭吃？”
秦明急了，“也不是我自个故意弄折的啊！当时情况危急……”
“得了！”夜日打断秦明，“老实待着，我去给你端。”
秦明早就饿了，原本可以像小辉一样在医院外面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可他总觉得亏了，就一直忍到现在。饿得坐不住，一路跟着夜日到厨房，一边伸着脖子看一边说：“嘿，我伤的是右手，没法使筷子，你给我挑点儿可以用勺子吃的。对了，今天的主食是什么啊？”
“面条。”
面条……秦明懵了，“没有其他的么？”
“没有。”
肉丁炸酱，西红柿鸡蛋打卤，像是机器压出来的手擀面……夜日给秦明盛了满满的一碗，拌好之后，在秦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夹起一筷子朝他嘴边送去。
“吃吧。”
秦明立刻表现出反感情绪，“用不着你喂，我可以用左手慢慢吃。”
“你不吃我吃了。”夜日说着就把碗撤了回来，夹起面条朝嘴边送去。
“别别别，我吃！”
秦明真是饿极了，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由着夜日喂他吃。夜日的节奏掌握得特别好，就像经过专门的训练，一筷子接着一筷子，送的又准又合时宜。秦明开始还有点儿别扭，慢慢地就适应了，开始边吃边滔滔不绝地白活起来。
“夜日，夜日，小晴，她，她的脸。”秦明在夜日面前哭了起来，他以前从不这样在任何人面前哭。
夜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问。
整栋楼的灯突然都灭了，唯独一个房间亮着暖淡淡的灯光。馋人的饭香味儿从窗口溜出，混杂着絮絮叨叨的安慰说话声，为夜晚平添了几分静谧。秦明盘腿坐着，嘴巴不停地蠕动。夜日手里的筷子不间断地朝他的嘴边送去，注视着他的目光深沉浓重。
秦明把夜日递到嘴边的面条吸溜进去，问夜日：“你怎么不吃？”
夜日淡淡回道：“我吃过了。”
事实上，夜日一口都吃不下去。
“我没事的啊！你不用担心我。”秦明在夜日膝盖上踢了一下。
“所以，所以，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吃饭。”他打着夜日有点言语不清了。
说完这话，秦明自个都愣了，突然有点儿看不懂自个的脑回路了。夜日为什么要等他？他为什么想让夜日等？不就蹭个饭么？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事呢？
夜日问秦明：“还吃不吃？”
秦明点头，“吃，老子再来一碗。”
“你都吃两碗了。”夜日提醒他，“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我吃多点怎么了！”秦明开始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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