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前面的官兵闻到一股恶臭。
本来酷暑难消，他们又被派来给这些灾民赈灾。
心情已经极度不耐烦。
现在又看到面前的老妪腿脚不便，罗里吧嗦！
心中的一团火冒起，恶言脱口而出。
“老家伙，快点，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就赶紧滚，后面还有人！”
“老东西，你几天没洗澡了？臭死我了！”
“停停停！别动，不许再往前靠近，你就站在那里别动。”
一个负责盛粥的官兵，用手拿着加大版的米勺子，随意的勺了一碗“粥”盛到了老妪的碗里。
望着碗里的这一股清淡至极的“米粥”，老妪眼中的绝望空前绝后。
生不可恋的滋味环绕着她。
“或许，命中注定该死！”
“可是，我这孙女不该啊！”
老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粥拿给孙女。
轻声道：“喝吧。”
小女孩也不怕烫，直接就仰头灌了下去。
片刻之后，小女孩的嘴角已经被烫的发红了。
老妪拿起碗，对着赈灾的盛粥的官兵说道：
“刚才那碗是我的，这碗是盛给我孙女的。”
官兵闻到这个恶臭的老妪又来了，极其不耐烦的给她盛了一碗。
打发她道：“去去去，够了够了！”
老妪把这份米粥拿给了孙女之后，低下头，轻声问道：
“孙女，你还饿吗？”
小女孩摸了摸自己瘪的可见看见肋骨的肚子，弱弱的望了一眼那一锅“粥。”
怯弱的小女孩生性胆小，面对老妪的疑问也不好意思开口。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点了点头。
老妪见状，眼中热泪翻滚。
“好！好！”
“既然孙女你还饿，我就给你去讨。”
老妪转身，就朝着刚才盛粥的地方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
小女孩见状，恐惧的拉了一下老妪的长袖，上面已经布满乌黑酸臭的泥垢。
“不要，好凶！”
小女孩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兵。
因为父母早亡，所以小女孩的心智完全不成熟。
老妪听到，欣慰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
声音突然有了力量，沉声道：
“我三个儿子全部上前线为秦王打仗去了，如今他们为国捐躯。”
“我这把老骨头来多讨要一点粮食有何不可？”
“我就不信，秦王不会伶惜我们这些忠肝义胆的老秦人！”
老妪虽年迈，气度不减，声音穿透力十足。
一个叫做赵武的大秦士兵听到了之后，微微动容。
双泪忍不住流下。
听到了老妪的话，他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
二人何其神似！
不知道老母亲那边过的还好吗？
即便同情老妪，可是他依然没有动作。
在军规面前，他不敢做出任何个人的主张。
老妪来到账下，向官兵讨要道：“求求你们，我孙女三天没吃到一口热乎的呢，再给我孙女盛一碗粥吧。”
话音落下，面前的官兵白眼珠上翻。
尖酸刻薄道：“去去去！刚才才来过，你后面还有那么多人！”
“来人，把这个老妪给我拖走！”
命令一下，立即就有两个官兵朝着老妪走了过来。
老妪见状，本来就不打算活的她心下一横。
劈手就去夺木勺，只是她早已年迈。
再快，能快的过面前年富力强的官兵吗？
官兵缩手拿过木勺，眼神怒恨交加，迅速盛满了一碗滚淌的粥水，对着老妪劈头浇下。
老妪惨叫一声，整块头皮都被烫掉了下来。
空气中散发着头发的霉味，老妪疼的在地上打滚。
官兵们纷纷上前，对老妪拳打脚踢。
“叫你不听话！”
“真不要脸，老东西！”
“打死你，重新投胎去吧！”
围观的灾民们见状，缩了缩脖子，从脚底往脑门上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残暴了！
秦国律法素来以残暴闻名，这是老秦人都知道的铁训。
即便他们再怎么饥饿，不到濒临死亡的一刻，也绝不敢触犯大秦律法。
触犯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
几个蠢蠢欲动的灾民们见状后，放下了心里的胡思乱想。
这些东西动不得啊！
大秦以法家治国，从来铁面如山，不讲什么人情味。
他们要是敢动手抢夺粮食的话，下场绝对会比现在更加凄惨。
小女孩看到老妪头皮里焦外嫩，被官兵们围在地上殴打，连忙热泪滚滚的跑过去扑在了老妪身上。
老妪已经昏迷，压根听不见小女孩的呼喊。
赵武见状，终究还是良心战胜了理智。
他走上前，拦在官兵面前，说道：
“放过这个他们吧，他们已经够可伶的了！”
赵武有些心虚的说道。
“赵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扰乱赈灾秩序，理应杖毙！”
“你在拦着连你一起处置！”
官兵们恶言相向，一点没有把赵武当同事看待。
赵武叹息一声，眼中热泪淌过，嘴中无奈的转身。
这一个转身，他将再也不成那个还存有同情的赵武！
秦国广袤的关中之地，时刻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悲剧。
朱门酒肉臭，路由冻死骨！
贪官恶吏，如狼似豹，食人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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