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着！药一定要好好吃！若是没了托人去我家拿！”
“土方先生什么时候变得同女人一般爱唠叨。”
“这是最要紧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
我的回忆被两人的说话声打断，眼前的屋门也被打了开。看样子应该是土方岁三要回去了，冲田总司出门送行。
总司虽有些不舍，惹人不满的敷衍语气却同以往一样，没有半分的改变。
我见两人专注说话，没注意到站在大门口的我，便迅速跑开，躲到了一边。
“你回去吧，外头风大，我得空再来看你。”
“土方先生下次来记得带上我的新队服呀，我很快就能归队了。”
“嗯。已经做好了，我下次就带来……”
冲田总司并未乖乖回屋，而是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土方岁三离去的背影。
那不是委屈或是感伤的眼神。
他的眼睛里带着光。那是希望的光、是自信的光。
似是他看到的不是土方岁三一人离去的背影，而是换上了新队服的自己跟着土方岁三离开的模样。
我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新选组、不会舍弃自己的信仰。
哪怕他明日就会死去，今日也要为自己的信念挥刀。
他就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
他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人……
从未变过。
“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脏？”
我不过稍稍出神，冲田总司便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打量着浑身是泥的我，像是看到了掉进了泥坑的孩子，又气又好笑。
“土方先生已经走了，你不用怕了，也不用躲了。”
你听！就连他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安慰着怕生胆小的孩子！
心生不满的我竖起了尾巴，发出了警告的嘶嘶声，警告他不要再靠近了！
虽然我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但死前的记忆依旧模糊。
我完全想起的只有自己与他相识的经过、和部分相处的片段。这些片段都很美好，如同正在京都盛开的樱花一般，悠悠飘落时美的如梦似幻。
可若我真是被冲田总司杀死的，那我想起的一切不过是他带给我的假象。
如同樱花落地后，就会被碾碎在污泥中一样。
要是可以的话，我挺想问问他：
我的死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在我生前他又是怎么看我的。
可现在的我只是一只猫。
一只能听懂人话，却无法说话的猫。
身为猫的我无法和冲田总司沟通、无法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无法得知真相，亦不知道该如同同他相处。
也许只有等我得知一切的真相，才能……
“有哪里伤到了么？尾巴有没有事？”
“喵！喵！喵喵喵！”
冲田总司突然把我抱了起来，哪怕我极力反抗，伸出了爪子挠上了他的胳膊他也不肯放手。
他一手横在我的前臂下方，用手臂和前胸固定住我，再用另一只手提起我的尾巴查看。
“别乱动，怎么毛都湿了，你不冷么？”
“喵呜！”
我怎么样都和你无关吧！
还有我是一只母猫！能把我的尾巴放下来么！
我的负隅顽抗让冲田总司有些头疼，发现单手不能抱住我的他只能改用双手。
也不知他是嫌我太过闹腾、还是觉得我是真的冷，他竟直接把我塞进外褂里，用胸前的棉布包住了我，让我无法动弹。
“……”
他的怀抱没有我记忆里那般炽热，只有刚刚好能挡风的温度。
兴许是他在风口站太久了吧？
他的病该好好休养，是不宜操劳、不宜吹风的。
“我们回去吧，小雅。”见我不在反抗，冲田总司笑着往回走。
“喵……”我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只仰着脑袋望着他消瘦的下巴，想着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就窜出去。
“你这毛都被泥水黏在一起了，”进门前冲田总司望着我蹙起了眉头，模样有些苦恼，“挺不舒服的吧？”
“……”
这毛长在我身上，我都没急，你这么苦恼干什么！嫌弃的话就不要抱着我呀！
我别过了脑袋，往他胸口蹭了蹭，试图把身上的泥浆蹭到他衣服上。
“有些痒……”冲田总司并未察觉到我的意图，只轻笑了两声，伸手触了触我的后脑勺，“你这是在撒娇么？”
“喵呜——”你想得真美！我才不会对你撒娇！
我乘其不备迅速扭头，张嘴就想咬掉他的手指。
可作为武士的他反应比我快，并未让我得逞。
“呜呼，好险！不喜欢不碰你就是，这么凶做什么。”他的声音里没带一丝责备，“不过，你这样，可没人敢收养你呀。”
我觉得做野猫挺好的，才不想被收养呢！
冲田总司像是真想处理掉我满身的污水泥浆，进屋后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头再度把我裹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擦拭。
可沾在我身上的泥巴有些已经被风吹干了，结成土块黏在了毛上，所以，他的动作再小心、再轻柔也会扯到，我疼得喵喵直叫，探出的猫爪也扣进了榻榻米。
“这可如何是好呢？”冲田总司停下了全部的动作。
他微微侧头看着被裹在布头里只露出脸的我，似是并未放弃把我弄干净的想法，一直苦苦思索着。
这样的冲田总司倒是我不曾见过的。
在我的记忆力，不管什么棘手的事情他都有解决的办法，无论何时都是从容不迫的模样，现在居然被一只猫难到了么？
冲田总司渐渐松开压住的布头的手，盘腿坐在我的面前，带着困惑的眼神直直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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