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次机会，由你自己定义你的‘存在’。”冰冷的声音在连理耳畔响起，像毒蛇阴恻恻的低语。
小满夜视能力不好，只听到它嘴里不住的念叨，心中莫名地涌上一股不安，“它在做什么？”
说着就要点亮照明符一探究竟。
程立夏眼神阴鸷地注视着已经被自己神识操控的猎物，一片昏暗的病房里，好像那双淡金色的蛇瞳才是唯一的光源，但他语气却是稀松平常，“不必看了，要结束了。”
随即在黑暗里准确抓住了小满的手腕，安抚似的轻轻回握了他的掌心，平复了对方心中的焦躁。
好在小满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还以为连理只是情绪崩溃而已。
程立夏向前踏出半步，居高临下地对连理伸出手，后者怔愣地看着他，眼里依然没有了对焦，死气沉沉，它动作僵硬地将紧揣在怀里的花苞灵核放在程立夏的手心。
下一秒，他的掌心燃起幽蓝色的光，小小的灯笼在火焰中蜷缩、干枯，化作一撮栀子香的细灰，轻呼一口气，便再也寻不着踪迹。
与此同时，连理四肢抽搐、牙关打颤，发出神经质的咯咯声，青筋般的植物枝条飞速地在皮下游走，遍布全身，最终从脊背上破肤而出，姿态与柔软的人类肢体如出一辙，轻轻抚摸着病床上蒋青的面庞，就像在抚摸自己阔别多年的爱人。随着越来越多的枝条涌出体外，它人类的躯壳竟是像树皮一片片剥落下来，落地无痕。
这场寂寞的告别终于落幕。
紧接着，原本平稳的心电图突然发出一声急促而清脆的警报声，然后急转直下，变成一条笔直的线。
瞬间，医院大楼的灯纷纷亮起，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喊声此起彼伏。
“47号房患者心脏骤停！”
“心三联准备！”
......
程立夏揉了揉还一脸状况之外的小满的头，“走了。”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小满才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时间赶得这么巧，蒋青怕是一直在看着吧？真无情，我以为最后他会出来说点什么的。”
“没有意义的煽情。”程立夏头也不抬地看着手机，“现实不是狗血小说。”
“简直就是碗毒鸡汤，一口闷了之后，觉得情情爱爱什么的也不过如此。”小满哼哼唧唧地吐着槽。
“它运气不好。”
程立夏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小满随口接道：“那运气好是怎么样的？”
“运气好的话……对方也许忘记了。”不经意地回头瞟了一眼小满，这家伙走神的时候会轻抿下唇，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
好像一点也没有变。
程立夏忍不住问：“如果是你呢？”
小满被他跳脱的对话整蒙圈了，半晌才答道：“我什么啊？不过要说记仇的话，我还好啦，得看具体什么仇，不如你举个例子吧？”
“……算了。”
“欸？”
“换个话题吧。”
“哦。”小满虽然纳闷，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其实来之前，我都做好一切准备了，结果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
闻言，程立夏稍稍放慢脚步，并排走在他身边，轻哼一声，“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
小满讪笑，“没有没有，体面的结尾也挺好。”
程立夏不搭腔了，继续划他的手机，小满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最奇怪的，就是除了谢恺之并没有其他人出面，大余也说机场那边的灵力也消失了，毫无头绪。”
“大概是因为他们发现连理几十年没进过食，衰弱得厉害，灵力几乎都用来保存蒋青的魂魄了，所以不值得再作为目标，就果断放弃了。”
“有道理......”小满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难道早就了解他背后的组织了？”
“不算很了解，但不是第一次交手了。”程立夏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小满，“其实，成立猎月会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扫除危害城市稳定的妖。”
“那是什么？”
“真正陷入不利处境的，反倒是霁海市的妖。”
原来，霁海市原本非但不像传言里说的那样，是一块无法聚集灵气的死地，反倒能滋长灵气，是修炼的绝佳之地，传言只是块掩人耳目的幌子，让霁海市像座普通城市一般运行下去。
而真相没有被广泛知晓的缘故，是灵力的源头——被称为‘井’的地方，出于某种原因，与一座名为‘罔’的海底城相连，岸上与海底两座城池，以水下暗流为介，形成了一个镜像回路。
当然，这段故事的部分情节，在现今版本的都市传说里，也有体现。
只不过并没有人真正去过那座神秘的海底城，只听说它由妖所建，位于两界的交接处，是一座亡灵之都，并且将‘井’的灵力汲取殆尽，几近干涸。直到千年前，‘井’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强劲灵流，而罔城的城门也被一位神明关上，这才勉强维持着两座城的平衡。霁海市的名字，正是来源于这位神明的名讳。
没错，最初的霁海市是叫霁城的，不知道是听了哪任领导人的决定，随大流凑成两个字，都是后话了。
“怎么就讲起城市的历史故事了？刚刚不是还在说霁海市的妖么？”小满纳闷地抓了抓后脑勺，“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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