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闵行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了。
“还没睡？”
容景微曲着腿，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电视屏幕里放着《肖生克的救赎》。
“什么时候改走艺术气质路线了？你以前可都是只看《数码宝贝》。”
容景一个眼刀射过去，沈闵行求生欲很强地扭过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朝下边看了看，“嘿，你那个小情人已经离开了，没劲儿，按照剧情发展，他应该等到天亮。”
屏幕里男女主角正浓情蜜意地依偎在一起，容景心思飘乎了一下，没应声。
有些话，说一次，就足以置人于死地了。
“怎么？决定一刀两断从此萧郎是路人？还是坚持真爱不撞南墙不回头？你那花不出去的十万奖金怎么办？需不需要我代劳给你花下钱？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多待几天。”
回答沈闵行的是横飞过来的一个抱枕。
沈闵行接住抱枕，盯着好友的后脑勺看了几眼，两手一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们吧，好困，我先睡觉了。”
“去睡客房。”
“走不动路。”
“……”
折腾了一天，沈闵行身体一沾床就梦周公了。
容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了无睡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七分，容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挣扎了几分钟，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下楼。
午夜时分，空气到处沁出一股刺股的凉意，晚上应绪川送过来的那一打笔记本被随手扔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容景盘起腿坐到沙发上，拿起最上面的英语笔记本翻阅了起来，字如其人，应绪川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刻板，冷硬。
容景蜷缩着身子，一张一张翻过，倏地，一张小纸片掉落了下来，容景弯腰捡起，是应绪川的字迹，纸片上写了两个字：抱歉。
容景盯着这两个字呆看了一分钟，将纸条折叠好揣进了口袋。
第三瓶了。
陆白心脏****地看着容景倒酒，心里边儿替自己默哀了一分钟。
容景已经借酒消愁两个多小时了，自从上个月英勇负伤后，容景和应绪川就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冷战模式，陆白作为容景的兄弟和应绪川的迷弟，天天被夹在中间左右。
“老大，别喝了，”陆白夺过酒杯，“你实在无处发泄的话，我去给你找个漂亮小弟，没什么事是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炮！”
容景扭过头盯着陆白看了几秒，陆白被他看得心虚。
“你别这么看着我……”陆白裹紧外套，“我是不会舍生取义的！”
容景闷了口酒，“应、绪川……是、是个……混蛋……”
陆白昧著良心应和，“混蛋！超级混蛋！”
“王八蛋！”
“对！王八蛋都不如！”
“我真的……很难受……”
容景打了个酒嗝，晕乎乎地倒在了桌上。
眼看容景终于喝得倒下了，陆白舒了口气，摸出昨天早上老爸偷偷塞进自己口袋里的几张泡妞经费，“服务员，这边结账。”
“先生，麻烦签个字。”
陆白接过账单，数了下小数点前面的位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先生？”
“嗯？”
“单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出了酒吧，陆白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扒拉在自己身上的人塞进了后座。
“师傅，麻烦去闵行花园。”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了眼，“你们还是学生吧？”
“嗯，实打实的高中生。”
司机摇了摇头，暗叹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太不懂得节制了。
陆白看容景那紧皱的眉头，“难受？”
“嗯，想吐。”
“忍耐一下啊，一会就到家了，容校长看到你这样会不会杀了我？”
“不、不会……”
“那会不会杀了你？”
“他、出差了。”
“这就好……”
容景胃和脑子被酒精折磨的厉害，整个人蜷曲在后座，脱离了酒吧的喧嚣，躺在出租车后座，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所有错杂的情绪都回涌而来，容景闭上眼睛，他已经搞不清了，到底是谁先给谁摆的迷魂阵。
容景和应绪川这种不知该如何交流的尴尬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由于上次月考陆白成功垫底，这次换座位，如愿以偿地被调到了应绪川旁边，而容景则被调到了月考第四的倪甜甜旁边。
“哟，我以为是谁呢！”倪甜甜早上一来，看到了新同桌，“见面礼，你可别想太多，我可不是暗恋你，这份见面礼我的前任新同桌们都拥有，虽然你不怎么合我眼，但咱也不能差别对待，是吧？”
容景看着着桌上的咪咪虾条，抽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甩过去，“礼尚往来。”
“我从来不做额外的练习，”倪甜甜瞥了眼容景的课桌，“这钢笔不错，刚好我的钢笔坏了，能送我不？”
容景耸肩，“随意。”
倪甜甜满意地眯了眯眼，“谢了。”
“老大在和我们家甜甜聊啥？！”陆白伸长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这是在交换定情信物？我去，这屁股还没坐热就好上了？我不允许！我坚决反对！”
应绪川抬头，往容景那边看过去，容景正微侧着头，跟倪甜甜言谈甚欢，头发遮住了耳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应绪川只能看到容景嘴角下方浅浅的梨涡。
吃完午饭，陆白双手插兜，表情很丧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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