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男人还躺在核桃坡酒吧的地下室里，何老板的治疗步骤看上去又慢又长，顾戴寒干脆让S886留在那照看着，自己和白简如回了家。
花钱如流水，总得接着赚钱糊口。
回到家时，方传晖已经出门挖骇土去了，样式简单到每个月循环上桌的午餐放在桌上，缺边的盘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顾戴寒拿起来看看，是一张清单。
家里一下多了好几个人，本来还算宽裕的物资一下就拮据了起来，方传晖列了一张必买品的清单，她翻了翻，总共两页。
白简如把顾圆蛋从房间里放出来时，顾圆蛋委屈地眼里闪着泪花，还以为便宜爸妈不要他了。
白简如单手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走到餐桌旁。
顾圆蛋讨好地朝着顾戴寒伸了伸手，像是要抱抱：“妈，你吃滴啥子饭嘛？”
顾戴寒正咬了一口蒸土豆，拿着清单算要花多少钱，瞥眼一看，顾圆蛋又含着手指盯着她的土豆。
又是这样，可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睁圆，像饿了好几天一样。
她抬手把土豆塞进顾圆蛋手里，将清单一把塞进口袋里，然后拎了挂在椅背角上的头盔起身：“我去趟市场。”
“我和你一起去。”
果不其然，白简如立刻放下了顾圆蛋，大步迈开跟了过去。
“你还不如留在这照顾蘑菇。”她依旧坚持不懈地管顾圆蛋叫“蘑菇”，尽管只有她自己这么坚持了。
白简如看着她飞舞的头发，在灰蒙蒙的屋子里黑得像一滩泼洒的墨。
她头发很茂密，黑而有光泽，卷曲的弧度带有张力，很容易让人猜想她的脸庞到底是什么样。从头发里露出的细颈是小麦色，看上去就很健康，就是那种有活力的小麦色。
尽管在荒芜的星系边缘，她一样过的有模有样。
“比起呆在家里，我还挺想去市场走走的。”他眯了眯眼，也戴上头盔，紧跟着她出了门。
顾圆蛋“你们做啥子嘛”的疑问被关在了门里，小可怜哭得直吹鼻涕泡泡。
市场在很远的地方，足足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到达时，千疮百孔、写着“东部市场”的招牌正历经着被大风掀翻在地的日常。
顾戴寒停好车，顶着大风伸手去摸市场的大门，她的皮大衣被风吹得噼里啪啦，响亮得如同打击乐。
她摸到了门把手，赶快拉开钻了进去。
又冷又浑的风被锁在了门外边，不甘心的撞着门发出“呜呜”声，仿佛很想进来闯一闯，多掀飞一些东西。
白简如拂去自己肩头的黄沙，四下看看，东部市场和整颗铁肺星一样简陋荒凉，店家每天最多的体力活的恐怕就是赶苍蝇。
当然，要是有苍蝇光顾的话。
“走吧，先去给八八六买块游戏机屏幕，他念叨好久了。”顾戴寒甩开挡住眼睛的刘海，双手揣着衣兜朝着右边走去。
白简如还记得就在昨天晚上，她还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让S886趁早死了玩游戏的心。
他语调轻松，长发散散淡淡的落了几丝在眼前：“你不是打死都不给他买吗？”
“说了玩玩而已，这不是就给他买了吗？”
她边说边矮下身子，钻进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店里，白简如看了看这矮得要恭恭敬敬鞠躬才能进去的店门，也倾下身跟了进去。
蒙着灰的灯光懒洋洋铺开，暗的几乎要寿终正寝一般，不过它还算勉强尽到了一些灯泡的责任，免得让人以为自己瞎了。
这点暗对白简如不算什么，他做过夜视手术。
他走到顾戴寒旁边，她正凑近墙壁，在挂着的杂物里寻找着，白简如伸手指了指：“是不是这个？”
她顺着摸过去，白简如已经摘下来了：“拿着。”
顾戴寒将信将疑地付了钱，出了小店重获光明后她翻着那块巴掌大的屏幕看看，又新又好，白简如眼睛还真是毒。
没有什么事能比买到价廉物美的东西更开心了，她心满意足地装好屏幕：“还得买好多东西，我们得抓紧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道：“我记得，在噩星给眼睛做夜视手术可是犯法的。”
她指指自己的眼睛，蓝湛湛的眼睛没有恶意，明快的如同铁肺星最难见到的晴天。
然后她转头继续往前走，皮大衣的后摆张扬的摆开。
科技进步是把双刃剑，为了避免高科技助长犯罪气焰，噩星制定了好长一套禁止基因改造、身体改造等等的法令。
尽管如此，每年还是有许多把自己身体捯饬成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涌现，在噩星大大小小的新闻媒体平台上争奇斗艳。
有时都能出一个十佳创意评选，顾戴寒还去投过几票。
她好像已经把白简如归到了这类江洋大盗里了，白简如走到她身边，没有反驳：“是违法的。”
“但在防卫队里是合法的。”
正低头看清单的顾戴寒抬头看他一眼，他薄薄的嘴巴扯开笑容，嘴角尖得像麦芒：“不过我已经被逐出防卫队了。”
“为什么？”
白简如捻了捻手指：“做了点不能做的生意。”
他垂眼瞟了一下顾戴寒手里的单子：“下一个买牙膏吗？我看到了，就在前边第三家店。”
“那看来你挺喜欢做生意的。”顾戴寒边走边揶揄了一句。
“勉强吧。现在的噩星可是又变了一番模样，傅将军和齐将军结成联盟，和最高理事府分庭抗礼。被驱逐出防卫队其实也好，要是哪天打起来了，我也算提前捡了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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