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听空桑道：“你怎会知道驱动藤蛊珠的办法？”
戎承回头，便见空桑已经坐起身，看向自己，面上浮现了一丝陌生的冰冷。
戎承：“王上……”
四目相对，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戎族长不方便说，不如我来替你说。”温和含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须臾，便见着了一身淡青色锦袍的凌伦走进屋。
凌伦站定颔首道：“参见王上。”继而又转向戎承道：“戎族长。”
“臣方才就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破了臣的梦占之术，原来是凌大人。”戎承嘴角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向凌伦说道。
凌伦：“下官若不出手阻止，戎大人下一步恐怕就要王上的命了。”
“臣从未想过要害王上。” 戎承说着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空桑的。
凌伦：“那请问戎大人的梦占之术是谁教的？”不等戎承回答，凌伦又道：“是你的师父，戎衍，当年朝隅之战中以一人之力，灭掉整个凤骁大军的戎长老。”
空桑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凌伦平日总是温和含蓄的态度此刻却是有些咄咄逼人。
空桑：“戎承的师父便是戎衍？”
戎承吸了口气：“对。”
空桑：“他当年不是已经被如练国主下令处死了嘛？”
戎承：“臣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话空桑知道，若非如此，戎承又何必催动自己体内的藤蛊珠，借此查看当年之事。
凌伦却道：“戎家偷梁换柱，将人偷偷救了出去，现如今戎族长故意接近王上，分明是奉他叔父的意思想要除了王上。”
凌伦说这话虽只是猜测，语气却十分笃定。
戎承：“臣绝没想过对王上不利。”
凌伦：“那你进入藏书阁，查阅端木一族关于藤蛊珠的记载，看完之后，为何将那书故意藏起来？”
戎承闻言，眼尾上挑，没曾想那日藏书阁自己的举动竟是被凌伦看到了。他没有辩驳，依旧抬眸看向空桑。
凌伦：“王上，戎衍虽非嫡出，按辈分也是戎承的叔父，当年朝隅之战戎衍当是有功的，如练国主却将其打入死牢，是忌惮他的力量，还是因为别的，如今戎衍没死，难道不会心生怨恨，想要杀了王上，戎族长一再对王上施展梦占之术，王上难道还要相信他？”
戎衍被囚禁在玄天之境，戎承不能告诉空桑，若是空桑知道了师父的藏身之处，当年本就被打入天牢的人，如今还活着，依照空桑的性子，定是将其处死，可叔父却是命令自己杀了空桑，拿到他体内的藤蛊珠，这却是自己万万不愿的。
戎承神情紧绷，一向犀利的眉头，此刻也不由印上几道褶皱。
“本王相信他。”许久空桑道。
戎承闻言，神情一顿。
却听空桑又道：“相信他从未想过伤害本王，可本王想知道戎衍在哪？”
依戎衍当年对朝隅百姓种下蛊毒的手段，是比梅林还要恐怖的人物，这样的人绝不可以留着。
戎承：“王上放心，臣绝对不会让师父有机会去害别人。”
空桑：“可若他连你也不放过呢？”
戎承看向空桑，握着玉箫的手紧了紧，没有要说的意思。
空桑闭了闭眼，须臾，从榻上站起身，抬脚朝门外走去，对屋外一干侍卫吩咐道：“从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戎承不得踏出温泉行宫半步。”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朝前院走去。
戎承站在屋内，目送那墨蓝色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面色竟是有些苍白。
百枫见状，有些担忧的上前询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戎承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百枫一步三回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走到屋外，关上了房门。
主子儿时得了重病，生死一线，若不是戎长老相救，早已活不到现在，就算蛊主会那巫蛊害人之术，可这么多年，除了梦占之术，他从未教过主子半点，说明他早已悔过，就算有再大的罪，被囚禁玄天之境的这些年，早已赎的差不多了。
一边是有养育教导之恩的师父，一边是深爱之人，唉~主子啊，你咋这么难啊。
温泉行宫外，空桑被人扶着正要上马车，却听身后凌伦道：“王上。”
空桑摆手示意青茨等在一边，回身便见凌伦站在自己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空桑：“凌伦是想问，为何本王相信他？”
凌伦微笑：“王上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缜密。”
空桑微微吹了眸，道：“自从本王继位以来，他便一直陪在本王身边，旱灾，瘟疫，海寇。粮食，药材，食盐，本王还未开口，他便已经帮本王想到了，对他的依赖有时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本王不相信过往的那些温柔都是假的，更不相信他会伤害本王。”
更何况，近些日子，空桑隐隐感觉到戎承的身体越发差了，只要有时间便会缠在自己身边，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师父对他做了什么。
凌伦看着空桑神情，心中不由有些无奈，也许连空桑都没有意识到，当他说起戎承时，面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
空桑又道：“有句话，本王不曾对他说过，我喜欢他，是那种想细水长流，相伴到老的喜欢。”
看着空桑眸中闪过的莹莹亮光，凌伦不由一怔。目送空桑躬身进入马车，他依旧站在原地，似是自言自语道：“真希望是我占卜错了。”
可依照当日的那一卦，空桑将会死在戎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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