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门上的锁终于松动到摇摇欲坠的程度,蒋承言扔下手里的工具,徒手将其掰落,而后用力一踹,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蒋承言踹开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床,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呼吸都停止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另一边大开着的窗户,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阮乔从那里一跃而下,躺倒在一片血泊中的样子……
那一片红色就像是高浓度的硫酸,将他腐蚀得面目全非,烧得理智全无。
阮乔听到动静转过头的时候心脏猛的跳了一下,那力度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不是因为那声响,也不是因为门被破开了,而是被破开门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吓得他僵着身体连动都不敢动。
他从未见过父亲这样恐怖的样子,只单单一个侧脸就已经让他感到心颤。
蒋承言往里走一步才注意到了躲在墙边的阮乔,可身体却像是年份已久,已经锈迹斑斑的机器一样,他连转个身都做得艰难。
阮乔不安的将手紧贴着墙根,父亲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眼里一片血红,像是一个吃人的怪兽。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蒋承言,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整个人撕碎。
蒋承言只朝着阮乔前进一步,阮乔就被吓得往后一缩,可他的身后是一堵墙,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爸爸……”
“站起来!”
蒋承言的声音夹杂着怒火,音量比平时高了不少,阮乔看着他害怕得直发抖,哪里还有那个勇气站起身来?
阮乔瑟缩着身体,还想往一边躲,被蒋承言抓着胳膊直接提着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开门?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别人会有多担心?我在外面敲了那么久,为什么一直不开门!”
林阿姨被蒋承言的怒吼声吓得一颤,一看阮乔,更是不得了,脸色都发白了,连忙阻止道:“蒋老师,你别这样,吓着孩子了”
林阿姨想将阮乔从蒋承言的手里解救出来,但毫无疑问的遭到了阻止。
蒋承言忍着火气态度还算友好的对林阿姨说:“你先出去”
“蒋老师,阮乔不是故意的,他……”
“出去!”
若刚刚的那一声算是好声好气的,这一句就绝对是怒吼加命令了,林阿姨脚步一顿,只好往外走了。
林阿姨从房间里出去后,阮乔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连看着蒋承言的勇气都没有,做着无谓的挣扎,扭着身体企图从对方的手里逃出来。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我刚刚叫了你多久,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回答我?啊?”
手臂被紧紧的钳住,阮乔挣扎不过,反而被蒋承言抓得更紧了,痛得他眼里起了泪花,“爸爸,疼,好疼……”
“现在知道求饶了?不哑巴了?早干嘛去了?”
蒋承言扯着阮乔的胳膊,毫不心疼的直接将人拖到床上去,拿了一根看着很粗的绳子将其对折着拿在手上,一下一下的甩在阮乔身上。
“不就是想出去玩吗?这个星期不行下个星期去不一样吗?啊?我是做了什么你要闹这样的脾气?敢不理人是吧,装哑巴是吧,谁惯的你这一身毛病?”
蒋承言边说边抽打着,不顾阮乔一声声的求饶,那凄惨得叫人心疼的哭喊声蒋承言也好像没听到一般,仍持续着抽打的动作,冷漠得像是旧时代的执刑者,看不出一丝他往常的样子来。
阮乔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的趴在床上,那鞭子一样的东西打在他的腿上,后背上,他挣扎着想逃,可这床就这么大,无论逃到哪里身上的疼痛还是一阵一阵的在增加。
“爸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好疼,爸爸,我好疼……”
“疼……”
阮乔带着哭声在求饶,从一开始的喊着认错,到最后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求饶喊疼的声音。
蒋承言在阮乔身上打了十几下,每一次下手都毫不留情,直到林阿姨再也待不住的进来阻止,直到看到阮乔满是泪痕的脸时,他才停了下来,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的扔掉了手里的绳子。
阮乔哭得一抽一抽的,在蒋承言停止惩罚动作后,他的身体还在扭着挣扎着,嘴里不停的说知道错了。
林阿姨心疼的坐在床边安抚着阮乔,跟他说好话,给他擦眼泪。
而站在一旁的蒋承言,则是呈呆愣出神的状态。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像是变成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陌生得让他心悸。
当理智回归,人冷静下来后,蒋承言的心里不是不后悔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失控的一天,尤其是对着阮乔失控。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阮乔,也是他唯一一次对阮乔动这么大的火,在这过程中,他甚至毫无理智可言。
他的理智被烧得全无,从他无法打开那扇门,而阮乔在里面一直不声不响的时候开始,从打开门却见不到阮乔身影的那一刻开始,从脑海中浮现出那样的画面开始,他的理智,他的思考能力就已经通通都丧失了。
蒋承言还不知道的是,他心里对阮乔已经有了一种病态的执着。
在失去过一次后,他如今把阮乔的生命看得高过于一切,甚至高过他自己的生命。仿佛他重生一世就只是为了阮乔,只是为了能让阮乔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在联想到阮乔有失去生命的可能,在感受到这样的恐惧后,才会如此失控。
阮乔的哭声还未停止,变得细细弱弱的,像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在鸣叫。
而蒋承言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阮乔哭泣的脸,不知所措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从一个父亲的身份变成了施_虐者的身份。
从不赞成老师体罚学生家长体罚孩子的他,却是亲手打了阮乔,还打得这样重,丝毫没有控制住力气……
他还配做阮乔的父亲吗?
蒋承言想,要是阮乔的心理因此受到了什么影响,那他就是再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够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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