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已是十一月中旬,这座北方城市的最高温已经降到了个位数。
不知是不是没了腺体的原因,冻死鬼出身的钟岚觉得今年冬天更为难熬。出门时呢子大衣外还要套羽绒服,在家时则随时披个毛毯在身上。
宁成松不得不承认钟岚是他见过得、最怕冷的人。
钟岚则反唇相讥,说他孤陋寡闻。
孤陋寡闻就孤陋寡闻,对宁成松来说同钟岚争个口舌上的高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钟岚心脏不好不能感冒,宁成松为了照顾钟岚这个“冰人”,生生将家里的中央空调调高了好几度,结果热的自己每晚都睡不着觉,没几天嘴角就开始长燎泡。
钟岚对这些一无所知,直到宁成松在饭桌上毫无征兆的流了一滩鼻血,这才意识到家里的温度对于宁成松这个正值壮年的alpha来说有多难受。
于是空调温度被调了回去,而这一年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钟岚已经连轴转了近一周,因为他想赶在钟岳的婚礼之前将所有事情了结,然后一身轻松的去祝福两个人的结合。
这个时候,宁成松早已管不住钟岚,他明明看着钟岚躺下,第二天早上却发现他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在宁成松三番五次的劝说都被以“我忙完这段时间后就休息”这个理由回绝后,他彻底放弃了,只能任由钟岚瞎折腾完这最后的半个月。
编辑已经旁敲侧击的催了好几次,钟岚又是软磨硬泡又是搬出陈老,这才让对方同意先只要一篇文章,另一篇后边再补。
钟岚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样手忙脚乱过。
在连续熬了四个通宵后,钟岚终于敲下了最后一个字,并将所有文件发给陈老过目。
前几天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五天里所有的睡眠时间加起来都没超过十个小时,竟也没觉得有多难熬。
这会儿闲下来了,疲惫感如潮水般将钟岚的身体灌满,使他每一分钟都比上一分钟难受一点。
他想立刻回家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觉。可他马上还有一节课要上,这会儿想找别的老师替班却是来不及了。
于是钟岚硬撑着走进了上课的教室。
上课前的几分钟,钟岚的心脏开始出现钝痛,不尖锐,倒也能忍。虽然应该是这两天休息不好造成的,但钟岚以自己多年生病的经验来看,他还是现在吞两粒药比较合适。
结果一翻包,发现昨晚他吃下的是最后一粒,而他因为太过专注而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钟岚顿时心里警铃大作,第一次还没上课便期待着下课,只盼能赶紧回家吃点药缓解现在的不适。
宁成松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下属的失误让他不得不推迟下班时间。
这令他异常烦躁。
他不停地点亮手机屏幕去看时间,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令一屋子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去触老板的霉头。
其实以前这样的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宁成松自己有事没事都要在公司呆到**点后才回家,直接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凑活一晚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近两个月老板一反常态,下午一到五六点就跑得比谁都快,于是公司员工纷纷猜测宁成松终于在年过三十之时老树开花,谈恋爱了。
其实宁成松对工作本身没什么意见,只是他在两个小时前给钟岚发短信说自己要加班,钟岚却一直没有回消息。
这令宁成松十分焦虑。钟岚最近作息乱的一塌糊涂,每天脸色都差得吓人,他拦也拦不住,只能等到钟岚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带着他去医院全面地检查一下,这样自己也能安心。
宁成松好几次看到他蹲在浴室地上难受不堪的样子,要么揉着额角,要么揪着心口的衣服。宁成松真的很想劝他要不就算了吧,但转念一想,评副教应该算得上一件人生大事,他哪有什么立场来做这种主。
所以宁成松这些日子一直过得提心吊胆,总觉得钟岚随时会因为支撑不住而倒下。
九点过的时候宁成松终于回到了家里,家里一片漆黑。
宁成松皱了皱眉头,对于钟岚这么晚没在家这件事有些不满。他连灯都没开,直接站在门口给钟岚打电话。
手机铃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屏幕的亮光划破了笼罩着客厅的黑暗。
宁成松挂了电话,微微松了口气。
他打开灯,走过去轻轻摇晃钟岚的胳膊,一边轻声抱怨他在家总不开灯,害人白白担心。
钟岚侧身躺在沙发上睡得异常熟,连在静谧中骤然响起得铃声也没能吵醒他。
宁成松又拍了他几下,仍旧没有得到回应后,便使了些力气掰着钟岚的肩膀令他平躺过来,让自己能够看到他的脸。
然而宁成松还没来得及看清钟岚的样子,他的脑袋便软绵绵的向另一侧偏去。
宁成松愣住了。
他看到钟岚的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就像被风雨摧残后悄然凋零的花瓣,令他对此不能立刻做出任何反应。
宁成松失去思考能力好几分钟,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去探钟岚的鼻息和心跳。
还有!
他立即抖着手去拨120,三个数字竟被他按错了好几次。
宁成松站在手术室门前时,才突然间如梦初醒,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来到这里的过程,只记得自己一直盯着钟岚惨白的脸,那里没有任何表情。
宁成松无数次怀疑钟岚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又无数次的否决了自己。
他太害怕了,他生怕下一秒医生便转过头来让他节哀,他生怕钟岚就这样离开让他彻底失去补偿的机会,心也没了归宿。
等到宁成松神思归位,这才想起来什么,拨通了钟岳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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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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