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就快开了，最长不过三个月。”
“嗯。”
“你三弟现在是宗主了，而且似乎干得不错。你们三尊总算是齐活了，一人一家，挺好的哈？”
“……嗯。”
温退思小口抿着枣叶茶：“出去以后，怎么说？”
聂明玦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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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上吊着风干肉、葡萄干；田地里的冬土豆钻破黑土冒出来，蓬勃生长着，再过一段时间又可以收获了。
这小一年，就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看着外界的表演。一开始还提心吊胆，不知万一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情，要如何与彼此相处；到了后来，干脆彻底放下了外界的是非。
温退思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脑子终于彻底休息了下来，每天和脑袋里的延灵吹牛打屁，打理一山的庄稼牲口，在聂明玦拿着锅铲呼喝生风的时候负责叫好，并且询问这样下去锅铲能不能练出刀灵来，然后被追杀。
聂明玦的生活则更单调一些，打下手、看书、练刀、追杀温退思。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本《红镰锤残卷》，聂明玦只管自己闷头看，从来不问温退思。
温退思担心聂明玦走火入魔，一天到晚在他耳朵边上絮叨什么“警惕右，防止‘左’”。
然后被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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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生活，完全建立在顶上那口黑锅的基础上。一旦黑锅开了，现在建立的一切，包括两个人这种莫名默契的关系，都将如空中楼阁，转瞬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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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玦沉默，温退思也自顾自地念叨着：“你一出去，仗肯定打不成了。但看现在的局势，停不停战已经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了，关于现在地方上的问题，还需要通过旷日持久的谈判达成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谈不成说不好还要打，总之以战争促和平嘛。这段时间，我看魏兄他们确实贯彻了只结公怨不结私仇的方针，需要担心的其实只有……” 说到这，温退思翻起半个死鱼眼，看了聂明玦一眼。
聂明玦沉默半晌，一字一句道：“我有一法，令不净世与温家残党，恩怨两清。”
恩怨两清，也挺好，总没指望着还能称彼此一声朋友，温退思想，然后笑眯眯地掏出一卷纸来：“既是恩怨两清，这段时间的食宿费麻烦算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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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如愿看到聂明玦脸上的万年寒冰咔咔裂成一块一块的，暴露出他那火焰一般暴躁的本性 ……
火焰一般暴躁的本性似乎也被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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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退思强忍笑，板着脸道：“聂宗主，这是我们学校的集体财产，集体财产你懂什么意思吗？要是我自己的钱和房子，我就当请赤锋尊来家里吃住了一阵子也无妨。可这是集体财产，我个人没有处置权的。你放心，我会扣除你这段时间的劳务费的。”
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天的食宿我按……”
聂明玦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温退思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就摆出了冲刺的准备姿势。
两人尴尬地对峙了半晌，打破沉默的却是聂明玦。
聂明玦别扭地说道：“……把刀给你。”
温退思挠了挠头：“哦，午饭吃酸辣土豆丝还是醋溜的……”
聂明玦脸色黑了一度：“我说，把霸下给你。”
“那念……啥？你说啥？” 温退思震惊了。
难道清河聂家的财政状况也和乱葬岗一样，这般捉襟见肘，需要靠家主出卖佩刀来抵债了么？看着聂明玦黑沉沉的脸色，温退思不禁泛起一种名为同病相怜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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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温退思和聂明玦对坐桌边，认真探讨“霸下抵债”的可行性。
温退思皱眉道：“首先，聂家的刀灵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的，即使被乱葬岗的结界隔绝在外了，将来我拿出来，我也不能用。”
“其实也有例外……” 不知为何，聂明玦的声音很低，细若蚊蚋。所以温退思没有听到，继续说了下去：“但赤锋尊的佩刀，它的使用价值是最不能带来经济收益的价值，所以也无妨。我只要反过来在它身边布一圈结界，然后把丫跟邪祟塞一块儿，丫就老实了。问题是赤锋尊，霸下给了我，你用什么？你们聂家刀修，一把刀坏了可以换新的吧？”
聂明玦点了点头，眉头微皱：“但霸下没坏，这就相当于我又从头开始练了一把新刀。”
温退思把双手按在桌上，肃容道：“那新的刀灵会不会就没这一把那么暴躁了，也不会侵扰反噬于你？”
聂明玦眼皮一抖，蓦地睁大：“对。”
温退思微微点头：“那若是你每次把刀练到即将刀灵爆体的时候，都送过来给我，然后自己再换一把新的？”
“咔嚓”一声，聂明玦手中的筷子被他捏成了两半，断裂的木茬刺入手中，但他恍如不觉，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口中喃喃念叨着的似是聂家的刀诀，双目失神，显然是在疯狂地思考。
温退思轻轻地将聂明玦手里的筷子“拔”了出来，说了声“我去把外头晾的柴禾收了”，见聂明玦恍若不闻，背着手慢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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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温退思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走路恨不能一蹦一跳。
“怎么心情这么好？你又不练刀，要霸下又没用，只是无偿帮赤锋尊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怎么这么高兴？” 延灵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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