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皱巴巴的外套、观察着周围的男人从身边走过，吴瀚忍不住皱眉。
紧跟着又是两个日常装束的高大男人从身边经过，吴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禁看向那三人，上下打量。
三人注意到吴瀚的目光，其中一人说：“朋友，有什么问题？”
吴瀚说：“你们在剧组里是做什么的？我对你们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人笑道：“我们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导演说可以携带亲朋好友，我们是来凑热闹的。”
吴瀚哦了一声，举了举手里装着个大龙虾的餐盘：“玩得愉快。”
对方报以微笑。
第六楼KTV层的某个包厢，陆炜走到包厢门前，看着门牌上“仙踪之音”四个字，心情恶劣地嘀咕了声土味设计师，接着敲了敲门。
没有人开门，陆炜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最终一咬牙，直接拧了拧门把手。
门没有锁。
明明是个唱歌的包厢，里头却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乍一看像是睡着了，实际却没有。当听到开门的声音，缩成一团的人抬起头。
季青看到陆炜，一脸懒得搭理，说：“隔壁包厢是空的。”
意思要对方别在这里扰人。
陆炜的回应是反手拉上门，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梗着脖子说：“我就要在这。”
季青翻了个白眼，手指在点歌台划拉，没一会音乐响起，音量被拨到最大。然后季青就在吵闹的背景乐中，低下头专注玩手机。
陆炜：“……”
换做平时，陆炜也不想呆在有季青的地方，但今天不一样，口袋里的那包东西像是块会自己燃烧的铁，在不断散发逼人的热度，隔着裤子布料提醒他，令他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无法假装今天什么事也没有。
陆炜屁股在沙发上动来动去。可惜季青在专心致志地耍手机，加上歌声音量超大，根本没察觉他的坐立不安。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陆炜问道。
实在憋不住了，他从拿到那小包恐怖的东西就一直在纠结，现在则是纠结疯狂加倍，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确定要不要照着妈妈的意思去做。他想说点话，让自己别这么心慌慌，哪怕吵点没意义的嘴也好。
包厢内只有激情的震耳欲聋的歌声：然后道别，荡漾着，幻灭的滋味……①
陆炜大声说：“齐飞章不喜欢你了吗？你是不是要失宠了？”
今晚若觉得乐极生悲，不要动气……①
季青转头看过来一眼，又转过去。
陆炜愤怒地吼道：“怎么说我也是你同事，你故意无视我说不过去吧！”
刚好这时候季青把音乐关掉，陆炜的声音瞬间在沉静下来的包厢里爆炸，特别大声特别突兀，连本人都被惊了一下。
“你吼这么大声干嘛。”季青皱眉。
陆炜：“……”还不都怪你音乐开太大声，搞得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才会扯着嗓子吼。
这一出搞得陆炜连吵嘴的心思都没有了，泄气地说：“你最近是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季青显然没什么心思跟陆炜说自己的事情。
陆炜说：“你妨碍到剧组工作进度。”
季青：“一百步笑五十步。”
陆炜沉默片刻，又问：“你那之后，怎么过的？”
听到这句话，季青投来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不用明说，“那之后”自然指的是当年的季青在离开陆炜家之后。陆炜从来没有问，季青也从来没有跟他说。
季青显然是没兴趣跟陆炜说这些事，陆炜从来不问，其实很想了解一二。
那时的陆炜还小，那件事给他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当天每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把他的家弄得天翻地覆的人，再次见到时，是在很多年以后的某次采访。他震惊，难以置信，发现给自己家带来无休止痛苦的罪魁祸首居然过得这么滋润，胸口被怨恨填满，觉得人生真不公平。
“我过得很好。”季青低着头说。
陆炜酸溜溜地说：“你爸爸不要你，但你过得也没有很不好，干嘛一定非要找过来，虽然没爸没妈，可是你混得好啊，好多人都羡慕不来。”
季青不说话了。
话音刚落，陆炜就后悔了，可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了，只好徒劳地打补丁：“有爸妈未必是件幸福的事。”
“我很幸福。”季青柔声说，“我有哥哥。”
关于这个季青的哥哥，陆炜有一点儿印象，非常偶尔的时候，季青会在直播时说起他哥。
有段时间，陆炜以为这个哥哥是福利院较为年长的孩子，特别照顾季青，所以被季青当作哥哥，后来这个想法被推翻了。因为季青对这个哥哥的崇拜之情很超过，福利院出生的小孩不可能这么厉害……应该是吧？他妈妈是这么说的。
陆炜说：“这个养你的哥哥，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吗？”
季青的眼里流露出厌恶：“滚出去。”
陆炜全身都贴着沙发，死也不走。“我不！”
季青瞪他，见他耍赖，嘀咕了句幼稚。“那是我哥哥，我的家人，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他说。
陆炜委屈地撇嘴，一时不敢说话。
良久，陆炜低低地说：“其实我很羡慕你。”
陆炜还以为季青会得意地说些讨打的话，没想到季青却显得很惊讶，好像他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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