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钟黎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喝了太多的酒，全都一丝不落的化作了反胃、恶心与自我厌恶。
打开手机看了看石林发来的微信，钟黎嗤笑一声回了句好。
这才刚开始，谁都别得意。
第二天一早房门就被砸的哐哐响，钟黎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担心的看了看墙壁，实在是很怕掉墙灰，要赔钱。
“你这状态不行，昨晚上刚给你订了个代言，赶紧找个面膜敷敷。”看着这副家徒四壁的样子，石林估摸着钟黎也掏不出什么水嫩肌肤的值钱货，连声催着助理翻背包“我记得我之前顺手塞了个急救，你找找看。”
“什么代言？”揉揉太阳穴，钟黎下床洗漱，现在还有谁肯用他敢用他？
“泊美。”石林把面膜丢给他，坐在破沙发上划手机“也别嫌弃，能让你吃饱饭。”
“不嫌弃。”钟黎笑着擦干净脸“但下回能不能别用这种狗名字。”
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产业自然寒酸的要命，摄影棚还没石林家的厕所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这等着拍证件照。
面膜也不是什么好玩意，钟黎装模作样的在脸上摆了摆，只不过沾了点精华额角就红了一片。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对不起广大消费者的心思，石林说得对，能吃饱饭就行。
“瞧瞧你这脸金贵的。”石林扒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八成不是心疼这张脸，应该是心疼钱。“赶紧拿水冲冲，明个还得见人。”
得，他就知道。钟黎拿着矿泉水抹了把脸，额角的痒意也没有消失。
“你听我说。”石林搭着钟黎肩往外走，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哥也心疼你不是？明天回公司有场重头戏，成败在此一举。”
“什么东西？”借着抓挠额头的动作，钟黎抵开了石林的手臂。
石林倒也不在意，抱着臂慢慢悠悠和散步似的往前挪“合作季，酒会多如雨。”
“要是能成，别忘了哥哥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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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色在圈子里名头向来响亮。
多少递出橄榄枝的，带着多少想攀高枝的，每年的酒会都得办那么好几场。
钟黎上次来这还是众星捧月的钟家小少爷，这会再出现也就扫地阿姨还能跟他搭句劳您让让步。
“我话说的难听点，你现在除了把自己卖了，其他什么出路也没有。”石林端着香槟眯眼看场内的众人“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哪个不是背后脏的洗都洗不干净？”
“你不用给我说这些。”钟黎抚平袖口的褶皱“我比你清楚。”
他是想赌场大的，看看以后还能不能再被人叫声钟少爷。
石林拍拍他的肩膀，端着酒杯进了内场。几个小艺人笑颜如花的迎上来，眼神瞥过钟黎，说不上是带着点怜悯还是嫌恶。
钟黎有点无奈，他倒是也不怎么样想在欢色出现，但奈何当年签了五年的合约，违约费他现在可是一分都拿不出来。
“听说这次裴远声要来？咱公司这是得了什么青眼？”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坐在真皮沙发上八卦，钟黎扫了一眼，五个里面三个不认识一个不大熟，唯一有点印象的那位穿着红色露背裙，再往下点都能看见半个屁股蛋。
裴远声，这名字没人陌生，没见过人也听过名，搁千百年前能上封神榜的那种。
“他来这干什么？欢色能有他看得上的？”红裙女人对自己东家还挺不屑“做梦的人挺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钟黎听这话默默缩了缩肩，他掂量着自己也就不到一百四，扑上去应该压不死裴远声。
酒会上少不了的就是食物，吃了很多天康师傅的钟黎也挺高兴，端了满满一盘子的精致糕点，丝毫不顾忌他人惊讶又嫌弃的目光。
裴远声出现的时候钟黎刚清空第二个小盘，盘子还没放下人群先骚动起来。黑色的大门被人拉开，皮鞋落地的嗒嗒声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清晰异常。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目测大概要有一米九，他身穿黑西装，头发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五官很是深邃，一双眼睛犹如寒潭。
是裴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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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没见过裴远声，钟小少爷也没见过裴远声。
这人在圈子里就跟神话似的，钟黎一直以为会是个古稀之年双目依旧锐利的老头子。今天一看倒是挺出乎意料，某些龌龊的心思倒也没那么令人反胃了。
裴远声踏步进了内场，身边林林总总的围了十来个人，欢色老总都只能挤在边上捧着笑脸的点个头，要想优雅又自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还真不是什么易事。
但钟黎是什么人，他二十多年的少爷可不是白当的，少爷谱拿起来石林拍死马都赶不上，往那一站目光一冷，活脱脱一副清冷贵公子的姿态。裴远声要真好这口，当场把人扒光了按身子底下才对得起这张脸。
裴远声端着酒和几个老狐狸打太极，为了桩生意，林峰海这次也是下了血本，‘只要您喜欢’，瞧瞧这话说的，青楼老鸨也没他会办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裴远声也不好拿乔，要搁平常他压根懒得理会，但今天不行。
有时候这世事还真是巧的吓人，想往上爬的碰到起了玩心的，欢喜着做场你情我愿的买卖。
他进门扫了两眼就看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钟黎，端着香槟杯一身凉意。不是冷，是凉。初秋晚风的凉，吹得人舒服，也让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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