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宇正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这里就是他们前一天晚上经过的地方。裴宇心里有些疑惑，他刚刚不还在化学办公室吗？他走出楼梯，此时本该热闹的走廊上却空无一人，别说老师，连学生都见不到一个。他扶着墙慢慢摸索着走过去，很快，便停在了高三一班的门口。
仔细听，里面似乎有人在小声说话，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
“我不去了不行吗？你为什么这么紧逼不放！”女生的哭声撕心裂肺。
另一道声音传来，是个有些低沉的男声，好像是在安慰女声，语气有些像哄孩子一般，“小柔，你也知道我是一定要考出去的，我是真的很爱你，也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我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女生尖利地吼了一句，震得裴宇耳膜都有些嗡嗡作响。他还没缓过神，就听女生又喊了一句，“你一定要逼死我吗？好，那我就死给你看！”
随着女生话音落下，一到重物被从高空抛下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刚才在安慰她的那个男生没有再说一句话。裴宇感觉手脚有些冰冷。
刚才那是什么动静？那个女生，她跳下去了？
似乎有人趴在他的背后说，对，你去看看她，她跳下去了。
那阴森的寒气仿佛化为了实体，吹在他的耳畔。他慢慢地转过去，在自己的身后，看到了一张脸。
女人的脸。
“啊！卧槽，救命！”
“醒醒，你没事吧？别嚎了！”
巴掌落在脸上发出一声脆响，脸颊火辣辣的，裴宇茫然地睁开眼，就看见四张大脸正在他的上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他胆战心惊地坐起来，问，“怎么了？”
“你在一班门口晕倒了，我们把你拖到了医务室。”江崭面无表情地说。顾天岐收回举着的手，显然刚刚打醒裴宇的那一巴掌就是他干的，“你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就连晕倒了都在求救。
裴宇顿了下，道，“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脸，她长得和张柔一模一样。”
几个人都沉默了。
裴宇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应该不是幻听的对话，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说，“那个女人就是张柔吧？她是跳楼死的！那个和她吵起来的人就是她的男朋友！”
“那你看见那个男人的脸了吗？”江崭反问。裴宇张大了嘴，然后摇摇头。
江崭叹了口气。
“哎呀，醒了？”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她站在床边，伸手揉了下裴宇撞到墙时受伤的额头，“没什么大碍了，要是还有点不舒服可以歇会儿再走。”说完，她又叮嘱了一句，“没事别总在学校里溜达。高三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毁的都是自己的前程。你们就看那个张柔……”
她噤了声，摆摆手道，“算了，不提了。”
顾天岐听出了校医语气中淡淡的惋惜，但她的眼神却不只是惋惜那么简单，似乎还掩藏了更深层的东西。就像他们刚刚在化学办公室，梁老师也隐瞒了信息一样。
“张柔？她怎么了？”顾天岐装作丝毫不了解的样子问。
校医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还能怎么，跳楼自杀了！本来她可是咱们学校最有潜力的学生，但是因为与人发生争执就自杀了。高三的学生情绪波动大，这很正常，需要我们老师慢慢地引导……”
校医虽然是个年轻女老师，但唠叨起来却也有些烦人。顾天岐甚至怀疑新阳中学招老师的标准是看话多不多了。他又问，“发生争执？什么事啊，不应该吧？”
“好像是同班的女生，因为考试成绩打起来的。”校医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好多年了，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总之你们别学她。”
顾天岐没再多问，谢过校医就又走回床边。他有些奇怪地问，“不太对啊，关于张柔的死因，咱们已经听到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了。”
柳浩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这点，但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么多年了，和事实有出入很正常。”
江崭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梁老师和校医都撒谎了。”
为情，为学业，为和同学之间的口角纠纷。这是距今为止他们听到的张柔死因的版本。而梁老师和校医提起她的态度，似乎不像是在惋惜一个学生，而是在厌恶。
“真正的死者……真正的死因还没找出来呢。”顾天岐苦笑一声，随即又给自己打气，“没事，这才第二天，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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