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周愿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电视上。
那房间好像是萍萍养花的地方。
养叶轻眉的花。
叶轻眉随手撒在墙边的花。
周愿沉默地跟在影子后头走过去,到了门口,影子便转身离开,她站在门边看着那道背影,抱紧了怀里的花,没立刻往前走。
身后太久没有动静,坐在轮椅上的人回过神,转身看过去,就见小姑娘神色平静地站在那儿,抱着一枝粉色桃花,如同怀中盛开明媚的霞雾。
他顿了顿,微微扬起唇:“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
周愿垂眼理了理花枝,慢吞吞地走过去。
陈萍萍原本在这里浇花,听探子送上最新的情报后,掂量着该和周愿说一声。可他自己又懒得再挪回书房去,便干脆让影子将人叫来这里。
这就是随意的一个举动,没什么别的意思。可周愿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这小姑娘平日里待他都十分热情,目光炽热得几乎能灼伤人,此刻反倒不冷不热,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不说话,他也就不先开口,舀了瓢桶里的水,细致地往花上浇。
待到一瓢水都浇完了,身边的小姑娘才按耐不住地开口,声音硬邦邦的,一点儿也没有平时那股子甜软劲儿:“这是什么花?”
陈萍萍对她这模样有些新奇:“我想你应该知道。”
他至今不知周愿的真正来历,那句与叶轻眉是同乡,总归是无法验证的,所以他信或不信都没有意义。
但是他明白,周愿能知道那么多东西,定然不会不知道这花是哪儿来的。
周愿也确实知道这花的来历。她看陈萍萍放下水瓢,再次俯下身,伸手去抚摸那些花瓣。
他只拿指尖轻触,动作缓慢,带着股小心翼翼。周愿这个角度,能看到一点他侧脸的线条,即便只是一丁点表情,也平静又虔诚,就像是信徒在触摸自己珍贵又神圣的信仰。
她抿唇笑了笑,从袖口中掏出一支小瓷瓶递过去:“接下来的药。”
周愿每次送的药量都不多,没过多久就会吃完,那就需要再送,而送药就要见面。
陈萍萍权当不知道她的这点小心思,接过药瓶,道:“多谢。”
“您这是自己花钱买的。”周愿道,“咱们是做生意,您不用道谢。”
顿了顿,她问:“您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陈萍萍把药收起来,道:“是有件事。有人看了你的书,正在查作者的身份。”
周愿转了下眼珠:“是谁?”
“范绛,林若甫门下的一个户部侍郎。”
周愿面色微妙地评价:“听起来性子很犟。”
陈萍萍笑了一声,道:“他一直致力于庆国的农耕发展,现如今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正想邀请作者出山为他解惑做他的助力。”
周愿垂眼捏捏花瓣,柔软娇嫩的触感很讨人喜欢,娇艳的颜色也能让人心情好一些,她便有些爱不释手。
“那也得他能请得到。”反正真正的作者又不是她。
今天她似乎情绪不高,陈萍萍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神色如常道:“这话怎么说?”
“这话就是说。”周愿模仿他的句式,道,“我懒得理他。”
“哦?你不想帮他?”
“我为什么要帮他?”周愿反问,“我又不欠他的。”
陈萍萍确定了,她是真的不高兴,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抬眼去看她,小姑娘抱着花枝,揉着花瓣,神色漫不经心,却又好似有那么两分专注,看着那花瓣,不知在想什么。
陈萍萍顿了顿,轻咳一声,问:“给我的?”
周愿想也不想:“不是。”
陈萍萍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小姑娘像是发现自己方才的语气有多生硬,看了他一眼。漂亮的凤眼里藏着点欲言又止。
陈萍萍眼里带上一丝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静候下文的姿态。
周愿静了静,补充道:“我在院子里瞧着好看随手摘的,没想要送你。”
陈萍萍:……
他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一贯坦诚又大胆,想怎么样就怎么说,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一颗真心。每次来见他,除了药还会额外给他带点小东西,有时候是点吃食有时候是些小物件。
这次他瞧着,她额外要给他的应当就是这花,否则也没必要在来见他时摘花,还一路捧过来。
可现在她否认这花是给他的,这是怎么回事?
陈萍萍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在意这种小事,又听她问:“冶铁术怎么样了?”
“很好。”这正是陈萍萍要同她说的第二件事,“前几日,这本书刚送上陛下的案边。”
周愿惊讶:“这速度比我想的快好多。”
陈萍萍笑了笑。
自然是快的,那是他特意派人送的。
他言而有信,既然决定要与周愿合作,那定然不会敷衍了事,其中运作不必细说,结果总归不会令她失望。
小姑娘也聪明,一瞬间的惊讶后便想明白了:“这是你派人做的?”
陈萍萍点头:“嗯。”
既然是陈萍萍出手,周愿能确保他定然没有留下痕迹,不会让庆帝多想,所以也不多问,只笑了笑:“多谢。”
陈萍萍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范绛已向陛下请命,即将南下,按照书中所述,挖沟渠造水车。若是建造成功,便将在全国推广。他不会放过你这么个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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