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很快被拿上来，迟秦把两双筷子并在一起，扭开酒壶从中间往下淋，淋了两次后，又分别拿剩下的酒涮了两个碗，重新放到白天曲面前。
白天曲摸了摸鼻子，说：“谢谢啊。”
迟秦没说话，指了指桌上的菜，示意他吃，又给他碗里先添了饭。
但白天曲拿着筷子半天没有下筷，特么的西红柿炒鸡蛋里边也能放辣椒？！
纠结片刻，先扒了口饭。
然后，想跪着唱征服。
太好吃了！
比起来张小三简直是个伙夫！
不！伙夫都不如！
虽然里边没有常放的腊肉，但自有一股特别香气，感觉不用菜都能吃一锅。
迟秦：“他们家饭比菜有名。”
“好香啊，”白天曲说完又忍不住扒一口，“还很特别，怎么有人能把土豆和米饭做得这么好吃？”
迟秦故弄玄虚地朝四周看了看，凑过来，掩着嘴小声说：“我偷偷观察过，他们家的油是腊野猪肉熬的猪油，再加花椒和藤椒取味。”
刚说完，白天曲立刻感觉嘴里蹦出花椒的味道，没听说时那股香气和饭香混在一起，根本没察觉。
“商业机密，不能外泄，否则老板要杀我灭口。”
迟秦煞有介事的样子逗得白天曲想笑，他也装作一脸正经地回答：“嗯，绝不辜负组织信任。”
过后，白天曲终于鼓起勇气夹了一筷子面前一盘黑漆漆，看起来像京酱肉丝的菜，别的盘子都红彤彤的，只有这个是黑色，看起来不那么恐怖。
但是，放到嘴里他才发现，黑漆漆的不一定都是京酱肉丝，还有可能是伪装的尖椒。
顿时变身喷火龙！
迟秦这才发现白天曲吃不了辣。
南方五省无辣不欢，特别是花云市，特产除了酒以外就是朝天椒，俗称三岁小娃辣不怕，他是真没想到，歉意瞬间涌到脸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怪我怪我。”
“不是，”白天曲赶紧喝口汤压下去，“是我丢花云人民的脸，拖花云人民的后腿。”
泪珠子都出来了还能瞎贫，迟秦都服了，说：“我去给你买瓶水，再点几个不辣的菜。”
白敏有哮喘，饮食清淡，白天曲口味随他妈，之前在花云时勉强还能吃点辣椒，去北方待了十几年完全退化，比大贱那个东北人还不如，每每吃火锅时都被耻笑。
白天曲这上头实在逞强不起来，只好说：“谢谢。”
迟秦又一次去了厨房，一分钟后，只听一声怒吼：“不放辣子？不放辣子我不会做！要不铲子给你？你来！”
白天曲呛了一口，却没见人回来，过了约莫五六分钟，迟秦端着个托盘走过来，里边放着一杯水，两盘菜。
蕨菜炒肉、蒜泥青菜。
“你怎么说动师傅的？”白天曲奇道。
“他不是说把铲子给我吗？”迟秦一脸理所当然。
愣了一秒后，白天曲开始狂笑，问：“你炒的？”
迟秦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这哥们儿太逗了！
“我尝尝你手艺，”白天曲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居然真让你自己炒？我还以为是反讽。”
哪知迟秦回答：“应该是，但我当没听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天曲简直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被点了笑穴。
在上一个公司时，白天曲有个广州的同事，一起出去吃饭，对一道菜他的至高评价便是：这菜炒的好，有镬气。
白天曲一直搞不懂这“镬气”到底什么高深玩意儿，难道像《中华小当家》，一揭开盖子就冒金光？问同事他也解释不清楚，只能玄之又玄地来一句“只可意会”。
但在吃了一夹刚端来这盘青菜后，他居然无师自通get了镬气的含义，仿佛从这盘静止的菜里，能尝到翻炒时的明火舔油花。
他边吃边毫不吝啬地对迟秦大吐溢美之词，一口接一口，一句接一句，口语的，书面的，吹嘘得迟秦都怀疑自己难不成真是厨神转世？
最后，两个菜都被白天曲一个人扫荡得一干二净，又是肚滚腰圆，他觉得自己搞不好这一趟回去要重五斤，打定主意晚饭少吃。
其余的菜还剩不少，迟秦叫服务员打了包，可惜道：“早知道辣的点两个就够了，浪费了。”
白天曲浑不在意：“没事，点得多正好显得我尊重你。”
一结账，六菜一汤，一共90块钱。
“什，什么？”白天曲比早上吃早餐还惊讶。
“90！七个菜一个12块，一共84，饭3块一位，”收钱的大妈边说边翻白眼。
白天曲掏出张一百付了钱，出去都还在摇头。
“怎么？”迟秦问，“便宜了？”
“不是便宜，是太便宜了吧！”
迟秦：“他们家俗称十二块，无论什么菜，荤的素的，都十二一道。”
白天曲：“这么便宜他们能赚钱吗？不行，我重新请你吃一顿吧，这跟没请一样。”
“不赚钱怎么会开这么多年，还用你操心，”迟秦说，“礼轻情意重，这跟多少钱一顿没关系。”
白天曲想了想，说：“好吧。”
回去路上两人一通瞎聊，白天曲忽然想起什么，问：“好奇一下，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方便说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迟秦哭笑不得，“我，大大的遵纪守法。”
然后才回答：“做橡木桶的，”说完怕白天曲没听懂，又补充解释：“就酿葡萄酒时需要用橡木桶贮藏，跟白酒的陶坛和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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