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行动能够更好取信于人,她也不必考虑动嘴皮子上的功夫。反正她是真的对这个苗人大哥哥没有恶意,相反还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至少去抓那老大一条蛇回来养,她是想都没有想过。
两人顺着小径深入,逐渐茂密的树叶将原本就微弱的月光全数遮蔽,伸手不见五指。雨还在下,并且有再度扩大的倾向,罗谷雨让出半边伞给小满,算是对少女的照顾。
小满看不太明白道路,也不清楚究竟在往何处走,几次被树根和石头绊住,幸而不足以摔倒。倒是罗谷雨不久后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编织细密结实的小竹篓,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用藤蔓将竹篓挂在树枝末端,提着照明。竹篓中的物件放着柔和的荧光,看似飘渺而微弱,却能投映到很远的地方,像是载了满满一篓的萤火虫、又像是钓了一笼月光。
罗谷雨走的很稳,不快。他挥动手中竹篓,每每都照在幼枝折断或者草丛伏倒处。这些地方显然残留着巨蛇游过的痕迹,一直指引入幽林深处。被暗影翳蔽之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树丛枝条小幅度摇摆,发出一阵接连一阵飒飒声。
过于安谧静寂,反而比暴雨之时更让人绷紧了心底的弦。
在这种地方迷失可不好。
小满白日时没有让下属说实话,实际上他们企图用轻功赶路后,遇到的不仅仅是铺天盖地的蜂群,还窥见了从未曾见过的凶禽。
小满轻轻抓着罗谷雨的衣摆,他并没有拒绝。倒是白蟒缓和过来后,不甚满意地用尾巴扫了小满手背一记,似乎在说,这个人是我的,你没有经过允许胡乱碰什么。
少女手臂白嫩柔软,白蟒不懂怜香惜玉,下手没轻没重,她缩回手便见红了一道。罗谷雨扬手给白蟒一个脑嘣儿,叱道:“整喃?”
白蟒委屈地吐了吐信子,转了一圈,把脑袋放到罗谷雨另一边看不见小满的肩头。小满并非娇生惯养之辈,她随意甩了甩手,好奇地摸了摸这条极通人性的白蟒,虽听不太懂罗谷雨所言,也知道他是在责备白蟒,故而道:“谷雨哥哥别凶它嘛,小满还是首次见这样有灵气的宠物呢。或许它只是和我不熟悉,护主心切罢了。”
小满这回纯粹是多想了。
白蟒确实通人性,但通人性也有不好之处。撇去先前大棒加甜枣一番教训才让其安分下来不说,这家伙占有欲和领地概念非常强,平常除了不怎么招惹唐申,可以说其他人在接近它时都被它警告连带吓唬过几遍。
至于为什么不招惹唐申,完全是基于曾有进行恐吓以后,被拎着脖子扔到树梢水塘院墙外不下十次的经历。
罗谷雨清楚自家蛇的秉性,听小满不甚在意被伤反劝说他,便道:“莫给惯着它。”
“好嘛,它是谷雨哥哥养的,谷雨哥哥说什么自然就是了。”
小满笑了笑,轻轻摆摆手,转而去看地上蟒蛇爬过的痕迹:“倒是谷雨哥哥准备怎样抓住那条大蛇呢,那蛇这么大,抓到了也很难带着罢?”
她并不一口否认抓蛇的可能性,毕竟她对于苗人并不了解,谁又能说得准罗谷雨是否有特殊手段?她委婉提出携带的问题,因那巨蛇至少有近百斤,若说死物尚好,活物挣扎起来,哪里能够简单带的动?
罗谷雨显然胸有成竹,他们二人一并走出数里,直至痕迹消失,自腐朽落叶从、草丛低伏处寻到一个陶罐大小的洞口。洞口前有蟒蛇盘踞留下的痕迹,还有许多鸟羽和掩在尘土中的脱落鳞片,显然就是巨蛇身居的蛇窝。
他抬目四下打量,往回走几丈,不断观察沿途树木并用手敲打,片刻开口道:“刀。”
小满腰上别着一把小臂长的雁翎短刀,不敢说削铁如泥,削骨如泥还是能够做到。此刀乃是昔日她于塞外一行后得到的馈赠,刀柄镶虎牙贴金箔,还点缀着老大一块红宝石,但她眼也不眨就拔出刀递给罗谷雨,似乎这把刀的价值远远不如罗谷雨接下来所做之事吸引她。
罗谷雨拿到手上掂量,塞外的兵器不似中原讲究轻薄锋利,大都刀身厚重分量十足,易于砍劈。他挥舞两下找到手感,将竹篓递到小满手中、白蟒扔到脚下,挽起衣袖竟是砍起树来。
“咄咄”的伐木声响起,伴随着枝叶的剧烈摇晃。小满举高了手,踮着脚给他撑伞,在旁看了一会儿,问他:“谷雨哥哥,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罗谷雨抹了把脸,头也不转道:“没得事做,就看看四周有没得其它蛇穴,莫给它逃跑叻。”
“好。”
小满正欲转身,想起手中伞的归属,然而不等她再问,罗谷雨就道:“拿去用。”
“哎?谢谢!”
看来这人也不是完全不懂照顾女子。
小满依言沿着蛇穴四处走了一圈,果不其然发现数个大小相仿的洞穴。她以肩夹着伞柄,拾起较大的石头和着泥将洞穴堵住,一一堵好罢,仔细巡视一遍,确认严密并且无有遗漏,才扯下两片叶子,借着雨水洗干净手。
回去看,罗谷雨已经将碗口粗的树砍下并削去树皮树枝,他特意挑了一根树心被虫啃食空一部分的树,将其末端亦削成两头尖锐的“丫”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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