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云愣愣地看着苏州。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最正宗的剑门灵力，相貌酷似当年的剑尊苏止水。只是这个人胡子拉碴，衣着丝毫不讲究，跟那个高傲而且讲究的剑尊截然不同。
“师兄。”苏州唤道。
“苏止水？”江星云迟疑地说。
苏州刚想继续说话，却见江星云身后，剑门众人身上的怨气凝聚成形，隐隐有成为黑云之势。
那黑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像是潮水奔涌一般，猛地向苏州三人涌来。
苏州和苏明静避无可避，被翻滚的怨气冲击，直接后退了好几步。
那怨气卷过的地方寸草不生。苏明静为两人在衣服上画的阵法散发着暗暗的光，一点点缓慢地化开冲击到两人身上的怨气。
在浓厚的怨气里，苏州隐隐地看到了扭曲的棺材影像。
一排排的棺木整齐地排列在阴暗的巢穴里，冰凉的水滴从洞穴上面缓慢地凝聚成形，然后瞬间滴落，“啪”地一声打在地上。声音在巢穴里回荡，久久不歇。
苏州伸出手去摸，居然真的触摸到冰凉的棺木。
他的手也因此损伤，腐烂了一片。
因为他成功地触摸了棺木，怨气冲击得更加厉害。
苏州想到了他的梦。
红色的油纸伞、重重的棺木、死去的苏明静。
他咬了咬牙，趁着影像还没有消失的时候，抓住了其中一抬棺材。
苏州能感受到血肉腐烂的痛感，他用力地去推棺材板，棺材板没有封住，很快地就被苏州推开了。
苏州看到棺柩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面色红润，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精致异常，嘴唇艳红。
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见了肩膀被剑贯穿的苏明静。
他挡在苏州的身前，替苏州挡了江星云的一剑。
没有得到苏州灵力的江星云打不到苏州，可是得到苏州灵力的江星云不一样。
而且，苏州当时灌的灵力实在是不少。
剑门众人暴动，江星云没有办法控制剑阵，只好亲自上阵。
苏明静也没有任由他刺，他毫不客气地攻击江星云。江星云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从嘴里流出了些血。
苏州终于放了手。他的手几乎要被腐烂干净，只剩下骨头了。
影像消失，怨气暂时退守一旁。
“师兄你冷静一下！”苏州道。
苏明静看到苏州腐烂的手，微微颤抖，化攻为受，飞快地在身旁结了一个防御阵法。
他眼角泛红，显得可怜巴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好一个接一个试。试到最后一个，他都要哭出来了。
疼的是他，比他还难过的却是苏明静。
苏州笨拙地想要安慰，一双只剩下骨架的手每次稍微动一动，都显得很可怜。
江星云停下攻击，稀奇地看着苏明静。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魔物。
苏明静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阵法。他给苏州治疗好，抬头看向苏州，“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值得你用一双手也要去探个清楚？
苏州摇摇头。
“师兄。”苏州说，“这些棺木，是什么？”
“你先回答我，”江星云终于确定这就是苏止水，他复杂地看着苏明静，“你带着一个魔物来这里做什么？”
“怀念么？”江星云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是我的道侣。”苏州犹豫一下，道。
“道侣？！”江星云瞪大眼睛，心中怒火升起。“你倒是不计前嫌。”
他的剑几乎又要出鞘了。
“他是混血。”苏州道，“他曾经有一个名字，是沈如歌。”
“如歌？”江星云生生地停下了攻势。
他仔细打量苏明静。无论哪个角度，苏明静和沈如歌都不像，只有一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魔尊倒是经常念叨你。”江星云突然诡异地能理解苏州，叹息着抚摸自己的剑。
江星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乎在苏州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魔尊？”
“也是，你理应不知道。”江星云对着怨气说了些什么，怨气在中间划开了一道通路，“跟我来吧。”
苏州和苏明静对视一眼，跟上去。
他知道江星云不会投奔魔尊，可是他又说魔尊念叨，很明显是经常看到魔尊的。
他们来到一处洞穴。
“不要碰石壁和棺木。”江星云淡淡提醒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对你们也有很多疑惑。”江星云道，“你们问我一个，你们也要答我一个。”
“你经常见到魔尊么？”苏州问道。
“这里镇压着她的东西。”江星云道，“就是这些棺材。每一次她来，都会带着很多杂乱的灵力，试图消弱我们，唤醒棺木里的人。”
“最多再有几次，剑门众人就撑不下去了。不过最近，她来的次数少的反常。”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江北辰说这话根本没想着得到苏州的回复，却未料想苏州点点头，开始讲述。
“两百年前，东阳爆发瘟疫。瘟疫的实质是魔尊屈归心做了一种咒，夺人灵力。一百年前，明静，就是他，”苏州指了指旁边的苏明静，“破了魔尊的咒。”
“他？”江星云挑眉。
“为什么是剑门？”苏州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偶然。”江星云也沉默了一会儿。
“当年正道正好出了叛徒，她只是试探着让他们袖手旁观，已经做好铩羽而归的准备。”江星云神色黯然，“结果魔道大军长驱直入。”
每次魔尊来又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说一些陈年旧事刺激他，他几乎已经麻木了。
“这些棺材，是后来被秘密送过来，打算藏在这里的。死去的剑门众人，正好作为棺材中魔物的养料。”
“大概不会有人会想到，一个被灭掉的、被焚烧殆尽的门派故地，会藏着这样的东西。”
“人算不如天算。”江星云突然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眼泪从自己眼眶里流了下来，“棺材的怨气和被血气禁锢的剑门众人融合在一起。她想用来作为棺材养料的剑门众人，终于成为了禁锢棺材的最后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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