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有点没脸去见她。”
程予乐说这话时，语调低沉了下去，嘴角紧绷着，似乎肩膀也缩起了一些。
“你永远都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她的脾气倔你也知道，其实她也很关心你过得怎么样。”许珩的语气可以说是极尽他能做到的温柔。
程予乐忽然想起在讲台中心，丁教授在清晨的阳光里背着手，用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对他们讲话。
“评价自己表演水平的时候要谦逊，但触及品行的时候，你们都要以一个艺术从业者的姿态要求自己，珍惜自己的羽毛……”
他忽然觉得鼻尖有点酸，把毯子又往上扯了些。
“你可以多考虑一段时间，”许珩注意到他的动作，补充道，“什么时候想去了告诉我。”
吴越在前面默不作声听着这一系列对话，整个人都傻了，他第一回知道他老板说话可以这么温柔，甚至小心翼翼，那可是许珩啊！简直像被魂穿了一样。
他脸上五颜六色交织，不知道怎么和苏总说，你家的影帝可能不仅恋爱了，而且还弯了。
他们拍完后的第二天，《戏剧之王2》的第一期下集播出了。
程予乐提前十五分钟，抱着笔记本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默默地等着。
等了两分钟，他换成盘腿坐的姿势。
又过了一会儿，他仰躺在沙发上举着电脑。
为什么他这么坐不住呢？程予乐想着，脑海里忽然出现上一期播出时，他和许珩并肩坐在沙发上，边看边讨论的场景。
他该不会是……在想许珩吧？
记得许珩昨天送他到楼下的时候说，他这周要出国拍广告，现在那边应该已经深夜了。
程予乐猛然惊醒，从沙发上弹起来，切断了肆意滋生的思念。
之前和对方失去联系的时候还好，而现在他就像守着一个糖罐子，偶尔能掉出来几颗，勾得他越来越上瘾。
就在走神的时候，节目开始了。
片头的弹幕照例是一片粉丝表白。
程予乐看着占了大半比例的一片【许珩许珩许珩】，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这时，他看到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弹幕堆里，小小的一条——【程予乐加油！冲鸭冲鸭！】
不知道是哪个小粉丝坐在电脑前，卡着点拼命敲回车键发出来的。
他的心里像吹过了一阵暖风。
弹幕逐渐开始多了起来，刷得飞快。
【乐乐！！妈妈来了！给我冲呀呜呜呜呜呜】
程予乐喝到嘴边的水差点喷出去，这，是在喊他吗？
【有养乐多在看嘛？哈哈说出来都觉得自己可可爱爱的】
【来了来了！！老阿姨第一次当亲妈粉不太适应哈哈哈】
【习惯就好，等你看久了就会发现，这谁能不妈？】
程予乐猛喝了半杯水，他也要好好习惯习惯。
节目最开始先播了上集因时间限制，没有来得及放出的两组配音比赛，然后就到了揭晓第一期三强选手的环节。
观众们看到这时候，对每个人的得分都差不多有印象，但并不影响颁奖的激动人心。
主持人念出第三名焦苑杰的名字。
弹幕里元宵发出齐刷刷一片【哥哥最棒！人间画报焦苑杰！凡心杀手焦苑杰！】
然后公布第二名贺雪。
弹幕也刷了一屏的【真正的实力派，表演艺匠】【永远支持贺雪姐姐】
好像粉丝们都提前商量好了这个时候发什么。
程予乐忽然有一丝尴尬，虽然他平时不太在意这些，但等会儿对比强烈之下，还是会有点凄凉的。
然后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抑扬顿挫地念出：“第一名——程予乐！”
镜头切换到他脸上，程予乐在聚光灯下站起来，屏幕上静悄悄。
隔了一秒，屏上忽然涌进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弹幕，像烟花炸开一般。
【瑰宝男孩程予乐！养乐多们陪你直到巅峰！（看这颜色，我是草莓味的养乐多hhh）】
【（那我是西瓜味）】
【（还是蓝色海盐味的我比较有b格）】
【（噫，我的绿油油的，是黄……黄瓜味？）】
五颜六色的弹幕把后面他整个人都淹没了，像一片彩虹色的海洋。
程予乐抱着电脑愣了，觉得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被这么多粉丝喜欢原来是这种体验。
光是看着，居然会有种为了她们，他也要赢的冲动。
他还沉浸在小透明忽然有了粉丝的奇妙人生体验中，电脑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予乐，请你下来率先挑选下一期和你PK的选手。”
弹幕画风突变。
【预警！预警！这不是演习，名场面即将开始，大家准备截图发微博了！！】
就在程予乐迷惑之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居然是许珩的名字。
他接起来，犹疑道：“许珩，你还没睡吗？”
“时差没倒过来，睡不着。”
许珩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显得格外低沉慵懒，听得他心头一跳。
“你是不是在看节目？”许珩问道。
这种打电话过来就好像为了要和他闲聊的行为，这样仿佛靠在床头般懒洋洋的语调，让程予乐觉得，比许珩直接在他面前靠近他，还让人受不了。
“对啊。”
程予乐紧张得喉结滚动了一下，心想还好许珩看不到。
“我刚打开，一起看？”许珩在那边问。
程予乐捏着手机，心想他说的一起看，不会是他们俩举着电话，各自看视频直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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