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一刚接完电话, 正往外走，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孟灼言。
他简单地问了两个字：“在哪？”
颜一一想了想，边走边把戚芸的邀约说给他听。孟灼言听完就急了：“不许去！”
颜一一在车祸后曾经跟孟灼言说起过对戚芸的怀疑, 戚芸突然消失，她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秘密往往和危险并驾齐驱。
“戚芸说，我只能一个人去。但我会随时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助理大姐, 她会远远跟着我的，我也会小心。”
颜一一这样说，是执意要前往了。她总觉得，不弄清楚那场车祸的起因就对不住原主, 她有这个责任。
“孔蓁。”
即便隔着电话, 她也能感觉到对面的紧张和焦急。低沉发哑的声音，带着山雨欲来的凌厉。
她咬着唇没回答，她知道孟灼言是在为她担心。
孟灼言在她的沉默中失了耐心：“别去。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我保证, 我会小心的。”
孟灼言握着手机的手上青筋骤起, 他眼皮跳了跳，一副无可奈何中带着恳求的语气：“蓁蓁，别去, 听话行不行？”
颜一一的心颤了颤，他那样的人, 从不用这样的语气对人说话。
“我以后都听你的。”
孟灼言心慌得厉害, 从没有这样紧张过, 可是, 他隔着电话抓不住她。
颜一一已经出发了。
江宁路在S市的老城区，那里有一片几十年的旧楼房，外墙斑驳，处处露着青苔。她从没来过这里，只是听说这里快要拆迁了，许多房子空着，只有零散的租户。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走动的人更少，青壮年都工作去了，只有拐角的长椅上偶见几个正在理菜，准备晚饭的老阿姨。
戚芸又打了电话过来，叫她顺着路一直往里走。
里面的那几排楼房更破旧，远远看着，要么是危房，要么是古董。她很怀疑戚芸这些日子是不是躲在这里，这房子别说花钱租，就是倒给钱还怕让风给吹倒了。
地面不是很平整，她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双高跟鞋。她一边暗暗留意周围的环境，一边不时地与助理大姐联系。助理大姐其实跟得很紧，孟灼言已经电话交待过她，万一发现情况不对，先把颜一一绑回来再说。
戚芸再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告诉了她具体是哪栋，但是颜一一对环境不熟，绕了许多弯路才找到地方。
等她找到的时候，眼前的情形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栋楼前已经聚了很多人。
有时候看起来人不多的地方，只要出了事，围观者照样多得水泄不通。就像冷清清的群里，只要发个红包，冒泡的一定不少。
那是颜一一的必经之地，她走过去就看见，地上躺着个死人，粉身碎骨、头破血流——是戚芸。
据目击者说，她是坠楼而亡。
刚刚才给助理大姐发过定位，助理大姐和孟灼言都很快相继赶来了。原本孟灼言是想今晚给颜一一好好庆祝的，这样一番折腾，她现在连饭都吃不下。
颜一一只要想到戚芸死时的样子，被各种颜色液体浸湿的身体，她就忍不住作呕，五脏六腑都挪位了似的。
助理大姐开着车，孟灼言在后座上绷着脸，搂着脸色发白的颜一一。原本满腹的暴躁，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原本气得咬牙，想收拾完她再问问还敢不敢不听话。现在把人搂在怀里了，心踏实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低头看她的样子，实在是难受，于是想了半天，一手抚着她的后背，一手捧着她的左脸：“没事了，没事了。她死，总好过你死。”
“……” 他连安慰人的话都这么奇葩。但是，有几分道理，如果戚芸没死，今天处在危险中的那人就是颜一一。
颜一一拧着秀眉，委屈地嘟了下嘴，抱着他的窄腰说了句：“我想去医院。”
“好，那就先去医院再吃饭。”说完，孟灼言又郁闷了一下。他隐隐想起，自己来接她之前好像下定决心，这回无论如何要把她抓回来，扔进屋里绑床上，哪里都不许去！
这才抱了下腰呢，什么决心和原则，都扔进了水里……
颜一一今天很忙，一直都没去看孔辉。她昨天还在想，今天见到孔辉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看到他为她而骄傲，哪怕只是养女。
可是，现在到了医院，她只是为了开门见山地告诉孔辉：“戚芸死了。”
他当初想开车撞死的人死了，他却没显得高兴，反而无比惊慌地转过脸来看着颜一一。“怎么死的？”
“坠楼。”
孔辉的表情很复杂，目光飘浮不定，看起来心神不宁。颜一一知道，他也和她一样，不相信这只是意外。
他并非为了戚芸，而为了那个可能让戚芸去死的人担心。
第二天，颜一一拨了那个电话号码。她平静地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萧焰，我知道是你，咱们谈谈吧。”
萧焰也很淡定，他答应了，于是，俩人约在海边见面。
海水是湛蓝的，远处与天空相接，白云和浪花点缀着，勾勒人间一幅美丽的图画。两个人都带了助理，两个助理站得远远的。助理大姐不爱笑，是个很酷的女人，别说萧焰的助理不敢与她搭讪，连海鸟都被她犀利的目光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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