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刚一得出结论, 沈三爷便气得怒摔了茶壶,嚷着要去找白芷报仇。
颜一一心中当下凉了一片,一时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白芷果然心思巧妙,又隐藏得极深。当初颜一一问她, 如何能甘心在沈家守一辈子活寡,为何不另外想想出路。如今看来,白芷又岂止是在另谋出路, 她根本一直是别有所图。
上次沈四爷去了雾庄,颜一一中了迷药,后来四爷曾说,凭晚萤一个人, 怕是不能那般思虑周详。可是晚萤死了, 最后也不知道,幕后那个与她联手的人是谁。
其实,颜一一早该想到白芷的, 那晚恰巧白芷来过永清苑。白芷和颜一一吃东西说话的时间, 正给晚萤进入颜一一的屋子焚起迷香,创造了条件。白芷和晚萤来了个调虎离山、里应外合,后来颜一一始终不肯往白芷的身上想, 全是误在那份假惺惺的友情上。
颜一一曾想不明白,除了沈夫人和何姨娘, 还有谁会知道当年对付秦雨蔷的手法, 而再次把它用在颜一一的身上。现在想想, 还有扮鬼的那个人也知道。
扮鬼大闹荷香苑的人, 是白芷。她就待在沈夫人身边,一定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沈夫人当年做过的事。她想利用这件事,将沈夫人置于死地,那么,她当日在祠堂看颜一一的那个奇怪的眼神,不是恐惧,不是疏离,而是决裂!
她终将渐渐撕开她那层优雅出尘的面皮,让这沈府从此腥风血雨。她从来不需要朋友,她和颜一一交朋友,从来只是利用。
紫藤苑、荷香苑、永清苑,甚至就连待她不错的沈夫人,她何曾放过谁?她究竟想干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颜一一眼下没心思追究这些,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只有一个声音最为强烈:四爷危险!
她火急火燎地拉住钱婶:“速速通知祥叔,麻烦他亲自带人去一趟雾山,无论用什么法子,今夜必须进山找到四爷的下落,事关重大,千万耽搁不得!”
那天,白芷对颜一一说:“雾庄人爱做熏肉,我幼时常去山中寻些柏木或者松木回来……”
从小常去的地方,她怎么会迷路?而且,她既是雾庄人,又对雾山很熟悉,也该知道些起雾前的规律,或是时辰、或是雨后,怎会前脚进了山,后脚大雾便至,而她茫然不知?
颜一一刚看到飞鸽传书的时候,只是觉得哪里不对,此时深思下去,倒是越想越可怕。即便有祥叔带人亲往,她还是放心不下,与其坐在府中等消息,不如干脆也往雾庄去。
只不过,颜一一担心自己有了身孕,若是策马前行,怕是不妥,于是叫银杏备车。她算了算时辰,若是路上不耽搁,她虽慢,应该也能在天明之前赶到雾庄。只盼望祥叔的人能快一些,再快一些,越快越好。
沈四爷,千万不能出事!
沈青是个爱憎分明的脾气,这会儿已经知道错怪了药铺的掌柜,人家还帮忙找出了事情的真相。沈青好声好气地命人将掌柜的送回去,还赔礼道歉,厚礼相赠做为答谢。
他见颜一一要去雾庄,他也执意要同行,扬言见到白芷,定要将她碎尸万段。颜一一拗不过他的倔脾气,也没时间和他废话,于是随着他,去就去吧。
待要起身时,颜一一又想到个奇怪的问题——何姨娘殁了,这么大的事,沈江远那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有,这偌大的沈府,处处都不消停,那么沈江远呢?沈江远为何没事?
她皱了皱眉心,向沈三爷问道:“这边的事,可有差人去禀过老爷?”
“自是有的。老早差人去了,我爹说,即刻过来。”沈青也蹙了蹙眉,“可是,这么久工夫了,我爹爬着也该到了。”
只有他沈三爷敢这般说话,口没遮拦,不过颜一一倒是习惯了。
未待她开口,钱婶已经会意:“我亲自带人过去打探一番,姑娘放心,只管先行离府,我脚程快,随后便追来。”
颜一一点点头,也只有钱婶做事,她最能放心。眼下,她必须赶紧去雾庄,一刻都迟不得。
于是,府中所有沈四爷的人兵分两路,钱婶带几个人去打探消息,其余人随颜一一出发。
颜一一临行时想了想,又回头向钱婶叮嘱:“切勿深入,随时抽身。一定要平安地出来,早些来找我。”
“放心!”钱婶的胖脑袋一点一点,让人觉得格外踏实靠谱,“四爷是叫我随身保护姑娘的,我自然不能因小失大。”
颜一一默了默,沈四爷确是留了精兵强将,把永清苑护得滴水不漏,可他自己呢?置身险境,尚不自知。
马车出了沈府,没入越来越沉的夜色。
沈三爷在马车内聒噪得厉害,他对永清苑的事实在是好奇得不行。“流苏,我怎么从不知道老四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可不像是跑堂的和收租的,倒有点像……打手?腿狗子?不不不,就是很能打的人。流苏,一样是做生意,老四为何看起来比我有钱?他有钱为何不多屯些良田,养这么多人做什么?”
颜一一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找块胶布来,把这人的嘴贴上。偏偏沈三爷是个没眼力的,打听半天没有结果,他又开始八卦起颜一一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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