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媚动人的脸上神色娇美中略带着丝腼腆的亲近，那双黑亮的眼睛没有一丝疏离高傲。
即便已经位居高位，孟云儿待他一如往昔。
本是抱着身为下臣的卑微来见孟云儿的李四儿心中不由一阵热烫，眼睛也有些微湿。
即便他在知道是孟云儿把他提拔成首领时心中也有过奢望，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原以为就算孟云儿还记着他，也不会在和他有什么情谊了。
毕竟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当初和孟云儿的交情也不过是护送了她入宫，途中对她有过关照罢了。而孟云儿现在已经是陛下的宠妃，锦衣玉食，华衣美服，又怎么会还把他一个小侍卫放在眼里呢。
所以，与其妄想是孟云儿心中记着他，李四儿酸涩地想，也许孟云儿这个举动不过是为了感谢他曾经的关照罢了。
可是即便如此，其实他的心底还是有着一丝隐隐希冀的，期望孟云儿没有被宫中的奢靡和陛下的宠爱改变，期望孟云儿即便不喜欢他，也会因为以前的情谊记着他。
但一切的自我克制，一切的隐忍希冀都在这一切灰飞烟灭。
孟云儿还是那个孟云儿。
即便她是纯熙夫人，穿着最华美的衣服，拥有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宠爱，她依然是他最初时见到的那个女子。
那个为了保护一个刚结识的朋友而竭力维护周旋的少女，那个曾在桃花林中忧他劳累而与他并肩择菜，唇边浅笑盈盈，眉目如画的少女。
李四儿默默笑了。
他说：“是。”他在孟云儿对面屈膝跪坐下。
孟云儿眉眼含笑看着李四儿双手搭在膝头，脊背挺直的肃穆模样，笑着说：“不过才这么点时间没见，李大哥难道就忘了云儿了吗？”她委屈似的抱怨。
李四儿怎舍得让她误解？急忙辩解道：“夫人误会了，下官一直都记得！”是的，他记得，所有的一切。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李大哥还要这么拘礼呢？难得云儿得以见上李大哥一面，不好好叙旧也太可惜了。我唤你李大哥便是一直将李大哥当好友看待，李大哥又何必要执着于世俗礼节呢？”
“……是……。”
“李大哥终于不固执啦？”孟云儿打趣道。
瞅着李四儿僵硬的神色，似乎连眼神都不知往哪儿摆的羞窘样子，孟云儿终于笑了。
“没想到一别数月，李大哥竟然会来到华阳殿。云儿之前听李大哥说会在军营处当差，还以为再见不到李大哥了。”孟云儿边说着，边倒满一碗茶汤，左手按住右手袖口，轻轻推给李四儿。
李四儿颔首谢过，端起茶碗捧在手心里细细嗅着清香，心里一片满足幸福。
“是陛下赏识，李四儿才能在夫人跟前效命。”李四儿真心实意地认真说道。
他非常感激，因为陛下的恩举他才能再来到孟云儿身边。
哪怕不能将他这片心意倾诉于她，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日夜能看到她一眼，能亲自保护着她的安危便心满意足了。
孟云儿嘴角一弯，笑着说道：“的确，这还正要感谢陛下才能叫我们再相见。”说完，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似有忧愁之色。
一直默默观察她的李四儿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一紧，询问的话就脱口而出：“夫人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孟云儿闻言一怔，讶异于李四儿的敏锐心细。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虽一直带着轻柔笑意，却挥不去眉眼的轻愁。
“……原本进宫前云儿便知会面临些什么，以为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便不会再畏惧什么。然而，等真的进了宫，才发现，一切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孟云儿微垂着头，李四儿只能看见她如蝶翼般细密卷翘的睫毛，和唇瓣那苦涩故作轻松的笑意。
李四儿心中泛起刻骨痛意，一时之间心疼得无法言语。
他忽然很恨，恨老天不公，恨自己无能。
为何君王就要大选天下挑选美人进宫，明明已经有了三千后宫。
为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女人，明明他对她情深如此，愿为她奉献全部身心。
为何孟云儿这样纤细娇柔的女人必须要进宫，明明宫廷犹如虎穴狼巢，她一个弱女子该怎样生存下去……
孟云儿抬起头，眼神依旧明澈柔软，笑意柔和。“不过也幸好我能侍奉陛下，不然，杨姐姐怕就是活不了了。”她神色间流过几分庆幸，和想起杨萍儿而升起的温和亲昵。
李四儿却没她这般平心静气，一听杨萍儿似是遭遇过什么风险，好像孟云儿受宠才得以活下来便心绪如波涛潮涌。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李四儿眉峰紧皱，神色凝重担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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