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诺诺结束了通讯。
电话里有许多事情没办法详说,所以她只能约个地方见面谈。
走到提前藏好的跑车处,诺诺上了跑车的驾驶座,然后在轰鸣声中开着车离去了。
她现在的状态不算好,要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再吃点东西,最后还要小憩一会……
她应该是让人畏惧的魔女,而不是哭哭啼啼的软弱小女孩!
跑车开到了一家星级酒店,诺诺熟练地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放上满满一缸热水,身心俱疲的诺诺将自己泡进水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身体,但她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诺诺抱着双腿,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伤口的疼痛,总是在人放松下来的时候到来。
那些糟糕的记忆抑制不住地涌上来……培养罐里那些仍未发育完全的胚胎,丑陋而又扭曲;档案柜里那堆得满满的实验资料,页页触目惊心,字里行间都流淌着血腥。
诺诺仿佛看见了,有无数扭曲的婴儿正向她伸出稚嫩柔弱的小手,不断哀嚎,不断悲鸣,不断哭泣……
那些刚刚来到世上,却从未看过一眼这人间的小小生命,就那样死在了一个个冰冷的实验仪器里。
它们的遗留被焚烧,被清除,被处理,被销毁……被掩埋到腐烂的土里。
这一笔笔孽债,都是属于她的罪业。
头慢慢低垂,水渐渐漫过鼻尖,氤氲的水蒸汽浸湿了面颊……一股窒息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自从三峡行动的潜水任务过后,诺诺就一直不怎么喜欢接触水。
因为,那会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恐惧。
但现在,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反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会那么深深地愧疚下去。
水流化作的囚笼,却也成为了保护她的盔甲。
诺诺就这样把自己埋在水里。
呼吸已经没办法再进行,氧气的摄入也被迫停止。为了减少消耗,心跳也不得不放缓到了极致……仿佛整个人都静止了下来。
在这样的宁静中,诺诺的脑海里忽然间冒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狰狞扭曲,满是铁青色鳞片,饱含愤怒与痛苦的脸。
那似乎是……路明非的衰脸?!
诺诺猛地将头扬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为什么……会想到他?”
大量氧气的摄入,让大脑分泌出舒适的信号。但这一瞬间的快意,却将那即将浮出水面的深层记忆冲得七零八散。
想了又想,诺诺忽然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机。
她拨通了路明非的电话。
“路明非,你在干嘛?”
“师,师姐?!”
接到了诺诺的电话,路明非几乎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啊,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啊?之前给你发信息你都不回,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连串的话语,诺诺没来由地多了一丝心安。
这傻小子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从来都不觉得有必要去回应。
因为,她是给了他唯一一束光的人,却不代表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一束光。
她早就有了她的世界,她觉得这个傻小子总有一天也会有他的新世界,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什么世界线相互交汇的可能。
但是这一刻,诺诺忽然发现她想错了。
原来,他们一直都是同一类人。
他们啊……除了孤独以外都一无所有。
当初为什么要救这个衰小孩?
因为她心软了。
当她看到这个衰小孩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一个人傻兮兮地默默流着泪……就像是看到了她以前的自己。
于是,她二话不说,立马就穿好了全套装备,换上全新的坐骑,英勇帅气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啪啪’几下就揍翻了那些渣渣东西,然后将他强硬地拉上车,‘嗖嗖’地就超快地开往了新世界……
“师姐?师姐?你怎么不说话?”
另一边的路明非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声,连忙焦急地追问道。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些什么?”,诺诺没好气地说道。
“啊?呃……”
路明非顿时卡壳了。
“噗嗤……”
诺诺都被这个傻小子气笑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诺诺的笑声,路明非臊得几乎面红耳赤。
“对,对不起……师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诺诺收起了笑意,不再继续压迫路明非。
“路明非,我有一些事情要你帮忙。”
“我有一些重要资料,嗯,很重要……我待会就把这些资料上传到网盘上。”
“我会把地址发给你,解锁的密码会在三天后自动发邮件给你……如果我三天后还没取消邮件话,这些资料你就可以看了。”
电话的另一边,路明非瞬间就变了颜色。
“喂?师姐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啊?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我立马就过去……”
“别紧张,别紧张。”,诺诺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只是一份比较重要的资料罢了,我怕我不小心搞忘了,所以才会让你帮忙照看一下。至于危险?不存在的!”
“我刚刚打电话给了恺撒,他一会就赶过来。有他在,我会有什么危险啊?”
路明非一听恺撒就要过去,立马就蔫了。
“……喔,我知道了。”
“那,师姐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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