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对视了一眼, 没有接话——燕然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燕然的头脑灵活, 想的没错, 只是这个事实太过于恶心，连沈玄当日也觉得有点想吐，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事的了，还没见过一国帝王能对自己下得去这个狠手。
燕然还是替他们说了出来：“那些子蛊是……都进了皇上身体里了是吗？”
“恐怕是。”沈玄不得不回答了：“我养过一只试试，好在长成之后，几天内就死去了, 所以现在并不是很清楚皇上体内有多少只。如果产子蛊的间隔长，应该倒也还好。”
虽然这中间折了几个弯, 燕然此时终于想明白, 谢凡兄弟为什么刚刚要试着控制子蛊了, 自然也明白了，为了能登上那个位置, 他们想让自己怎么做。
谢凡见他脸色暗沉, 冷笑一声：“失德之人也就罢了, 居然只是个蛊虫的巢穴，你还想让他继续坐在那里吗？”
“我……会考虑一下。”
“考虑？”沈玄笑道：“在宫里的那一次，皇上只当是你第一次毒发。之后王爷最多也只有八个月时间可以考虑了, 之后呢？皇上看你一直好好活着，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行了，让燕然自己考虑吧。”这么多年了, 谢凡最怕的就是逼迫燕然, 他很怕逼得紧了, 燕然也做傻事：“大不了到时候让他假死，我把他带走。”
“当断不断……”沈玄无奈摇摇头，把纸团了团，扔在香炉里，看着腾起的火苗，想起了什么：“这边的事已经说完了，王爷，我先告退了。”
“小阙，我跟王爷一会儿谈谈朝中的事，你真的不听听？”谢凡不怀好意地问他。
“不听！”沈玄当然知道二哥打的什么主意，他这次不过是信守承诺，过来帮个忙的，二哥居然妄图拉他下水？
门都没有。
燕然并不明白这兄弟俩的话——既然是朝中的事，自然与沈玄无关——却看到沈玄对他频频使眼色，想起了之前沈玄要他找谢凡要东西的事。
可是这事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了一会儿才犹豫叫道：“观澜。”
谢凡立刻回头：“什么事？”
“你……你知道什么是地龙吗？”
谢凡呛了一下。
沈玄恨不得一头杵在墙上。
这个王爷也太实诚了！摆个威严向二哥下令也好，装个可怜恳求一下二哥也好，东西该是都能拿到手。
现在卡这么个不上不下的问题，东西要不到不说，把自己全出卖了。
还不等谢凡回头找他算账，沈玄脚底抹油，眨眼间没了踪影。他现在可不是当年了，有麻烦，还是留给二哥自己处理的好。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谢凡就不要脸地回答：“不知道。”
燕然点点头，不再追问。
“侯爷那边的事，应该不算大事。”谢凡前几日过去，只递了燕然的书信，彼时定国侯府中还有些忙乱，一时没来得及招待他。他今日才见到老爷子，了解了前后情况，带了书信回来。
“具体情况？”燕然有些放心不下，在谢凡看来，好像什么事都不是大事。
“因为你中毒的事，燕方信开始追查幕后真凶。”谢凡把最后这几个字念得格外重：“其实指向很明确，侯爷子孙繁盛，大都是朝中中流砥柱，他早就想动一动，不过是没借口而已。”
“宫中的事，那怎么会引到侯府？”燕然顺口一问，又立刻反应过来了：“因为太后？”
定国侯正是太后的兄长。
“只要有点牵扯关联，怎么说不都是燕方信的事？”
而燕然想的却不是这个：“沈先生方才说……皇上也中了缠绵，难道是……”
他此时终于想明白了，皇上之前为什么让人将他引去太后宫中，让太后亲眼见到自己毒发。
皇上是在报复。
之前一直没有对这些人动手，而是在他回京之后，又借着他中毒的契机，这是在报复给他看，而这场报复的终点，才是自己。
燕然手脚有些发冷。无论他再怎样退让，再怎样恭谨，对方都没有打算放过他。
他已是孤家寡人，自己无论怎样都不要紧，可其他人却要受自己牵累。
“如果是因为缠绵这件事，追问到侯府，倒也的确简单了。”燕然冷静了一下，认同了谢凡方才的说法。如果皇上借题发挥，用别的借口，反倒麻烦。
“对，只要侯府中有一名重要的人，也中了缠绵，燕方信的追查就没有意义了。”不光不会追查此事，更没有机会找别的借口了。
否则朝廷上的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皇上在故意寻衅，管家在朝中也是根深蒂固，到时候事态发展就未必是皇上能控制得了的了。
燕然吃了一惊，他刚刚不是这样打算的——这么直接又凶狠的方法，并不是他的处事习惯，可回头再想，这却是更好的捷径。
谢凡就当他是默许了：“这件事关键就在，侯爷肯不肯完全相信王爷。”
中毒的人必须是管家里举足轻重的人，最好是刚刚被调查的管家大公子和长孙，可正是因此，才需要侯爷和中毒人百分百的信任。
毕竟，这么多年，缠绵无药可解。
“我会去说服他们的，我相信他们，他们也会相信我。”燕然对此毫不犹豫：“只是，这蛊虫的量还需要清沈先生费心，如果沈先生能同我一起前去说明一二，自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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