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很糟糕的人，念望越是在我面前恭谨，我越是觉得对他拥有生杀大权。”安宁捂着额头：“他总是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披着羊皮靠近我的狼，可我又没发觉他哪里不对。”
“安宁，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你是偃师，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可能伤害得了你。”
“说的也是。”安宁将手举起在晏归期面前：“归期，我这次落在忘归泉里之后，好像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缕缕雾气从安宁的手中升起，盘旋卷绕，如同袅袅青烟。
虽然在见到安宁跳下来的时候，晏归期就逐渐失去了意识，可醒来之后也听翟明和念望跟他说过这件事——忘归泉里的水干了。
如今见到安宁这个样子，他就算再迟钝也能联想到一起了：“这是忘归泉的水？”
“应该是的。”在梦里，就是这股雾气托着他直上九天，俯瞰着地面。
“这是怎么来的？”
“补天石融合了偃师之源，”安宁有些苦笑，觉得翟明从前的话有些道理：“也许连补天石也看不下去，我这么弱了吧。”
比起之前他无法控制的力量，这样更加具体的东西反倒更直观一些。
“安宁不弱，安宁一直都特别厉害。”晏归期看向安宁的目光里全都是崇拜，转眼想想自己，更觉得矮了一头：“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我跟翟明在一起才行了，原来我的心在他那里啊。”
他话一出口，又忍不住给了自己一耳光：“不对，是昆仑木的木心，我的心是在安宁这里的！”
安宁这些年听这些话也听得多了。晏归期虽然活过百年，却仍心如婴孩般单纯，可能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归期，别说傻话。”
“我没有说傻话，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好喜欢你，想跟你成亲。”晏归期认真地表达着自己。
“傻子，你只是从一开始就只跟我在一起而已，这应该只是一种雏鸟情节，刚出生的小鸟会把第一眼见到的人当成最亲近的人。”
听他这样说，晏归期也有些迟疑：“难道我不是喜欢你吗？”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不知道。”
安宁失笑：“那你怎么就随便说喜欢？”
“因为我时时刻刻都想你，想见到你，想把见到的好东西都给你。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你如果不在我旁边，我就忍不住叫你的名字，而且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这就是我想的喜欢了。”
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安宁喉间，质疑的话再也问不出来。他不知道世间那些如烈火般炽热的爱是什么，可晏归期说的，又何尝不是他想象的美好？
淡如流水的生活里，有两人轻言细语地聊着家常，忙碌之间的相视一笑，看到一朵初春的小花，也想着跟对方分享。
安宁抚着自己的心口，曾经在船底见到那些木甲人时的抽痛又一次涌上来——这么久的舍不得，放不下，时时想叫一声归期的名字才会心安。
他对归期，其实比喜欢还要喜欢。
晏归期见他不说话，又抓住他的手：“安宁，你之前答应我的，跟我成亲，我可听见了，你不许反悔。要不然就在这里吧，正好这里是咱们出生的地方。”
安宁哭笑不得：“归期，咱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成不成亲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我不想要你做我的主人了。”
“为什么？”
“那样的话，我就只能听你的命令。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从来都只顾着我。我也想能自己为自己做主，保护你。”
安宁心中百感交集，但还不等他来得及感动，又听晏归期说：“而且翟明也说了，会跟现在不一样的！”
“怎么？”
“翟明说，如果成了亲，就可以白日宣淫。”
安宁倒吸一口冷气，手都在颤——翟明背着他都教给归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你知道什么叫……”
“嗯，他告诉我了，就是白天也可以脱了衣服做那种事。”
见安宁的嘴唇忍不住哆嗦，晏归期慌忙安慰他：“我保证肯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像上一次那么没轻没重弄伤你了！他们都告诉我了！我从你的书上也学到不少！”
“出去！出去！”安宁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扯过被子蒙在头上，盖住红得滴血的脸：“出去！”
“安宁，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晏归期急得在床头团团转：“下次我一定好好表现。”
“滚出去！”
晏归期在安宁的咆哮声中又一次落荒而逃。
安宁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扯下来，脑子里全都是少年时的荒唐东西被人发现的困窘，半晌才反应过来——上一次？什么上一次？听那意思是说他们有一次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他哪次昏迷的时候吗？归期趁人之危？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归期从来不会强迫他做什么，难道是那颗珠子作祟的时候，无心之失？
难怪归期会跳到忘归泉里向他谢罪！难怪归期会急着一次次向他提亲！
安宁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发呆了半晌，才想起来摸了摸身上，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劲。吹了灯倒在床上，也辗转反侧睡不着，没有多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平常得好像睡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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