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见之时,刚刚被阳光照亮的天空中仿佛被竖着劈开了裂痕。
有什么东西突然凭空出现,而后自西向东在空中飞快地划过一道弧度。
那东西过于巨大,安宁没敢让飞鸢盘旋在它的轨迹附近,生怕被紊乱的气流卷起,此时见它悄无声息从头顶越过,立刻喝了一声:“追!”
念望立刻将飞鸢拉起,风驰电掣地跟上去。沉木与轻石中混入了偃师的血,即使在那东西面前,速度也毫不逊色。
两边的距离在迅速拉近,近得几乎能看到那东西底下缠满了盘根错节的枝干,摇摇欲坠地挂着丑陋的果实。
再向前不久,即将是那东西要消失的地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不等安宁吩咐,飞鸢颈侧向前弹出两道飞梭,突地一声深深刺入那些枝干中,棘爪撑开,牢牢固定住。
飞梭后面缀的铁索迅速收缩,将飞鸢更快地向那东西靠近过去。
众人面前的光明一闪而灭,四周处在一片古怪之中,向外面看去,混沌黑暗,可又觉得似乎处处明亮,连身旁人的眉目须发都看得一清二楚。
晏归期狂喜:“我们跟着过来了!真的跟过来了!”
“别叫!”翟明喝了一声:“赶紧上去是正事,挂在这儿不上不下的,一会儿链子断了,咱们就什么都别想了!”
念望此时已经将铁索收缩到了最小,没有等到安宁的指令,忙叫了一声:“偃师大人?”
安宁如梦初醒,连忙吩咐:“走过去!”
他们如今挂在这东西的最下面,需要绕到上面去,找个地方进去才好。
飞鸢的双翼如刺一般立起,像倒着生在背上的两只脚一样,一步步刺入枝干之中,向边缘走去。
晏归期这才碰了碰安宁:“刚刚为什么在发呆?”
他倒是知道安宁会常常走神,却没见过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安宁。
“归期,这里好像也是……”
安宁话没说话,便听原本安静的四周想起了轻微的沙沙声,一直专注地操纵飞鸢的念望低呼一声:“偃师大人,上面有东西在啃飞鸢!”
在他说这一句话的工夫,那沙沙声变得更清晰起来。
晏归期和翟明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上枝干间的果实都裂开了口,从里面伸出一只只细弱的手臂,抱住了飞鸢的翅膀。
里面的有什么东西亮出尖利的牙齿,啃着他们的飞鸢。飞鸢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
“火油。”
不用安宁重复第二句,晏归期二人已经举起了弓|弩,一左一右在头顶上和前行方向上钉上数袋火油,而后迅速打亮火石点燃。
在一片惊叫哭喊声中,原本几乎停滞下来的飞鸢立刻重新迈开脚步。
“节省一点用。”安宁看着头顶:“拿下来一个给我看看。”
翟明收起了弓|弩,长刀向上挥去——临出发前,安宁也将他的长刀略改了改,同样加了束在手腕的飞索,免得武器离身。
缀着果实的根茎并不很粗,刀光过去,掉了一个下来,正被翟明接在手里,递给了安宁。
那果子里的小人似乎在做临死前最后一搏,只留双脚还站在壳里,上半身全都探了出来,抓住安宁的手,张口就咬。
一柄小巧的刻刀在安宁指尖转了转,正卡在它的嘴上,那小人急得吱吱乱叫,尖利细小的爪子搭在安宁的手上,正要吐出刻刀,安宁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它的脑后。
只一瞬间,小人停止了挣扎,垂下头去,失去了生机。
刚刚还在他们头顶上叫嚣的果实们渐渐安静下去,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缩进了壳里。
“是什么东西?”晏归期停了手,回头看着安宁手中的果实:“它们在怕你?”
“有点,”安宁的手指伸入了小人的体内摸索着:“是沉木,还有人的血肉,这是什么怪物?”
这下连念望也忍不住抬头,他们头顶上乌漆墨黑一片,不知远远延伸了多大,满目全都是这样摇晃的果实。
而在他造的那座微缩宫殿里,地面明明都是用石头做成的。
对照着留下的图纸来看,他相信自己不会做错,他们头顶上的地面应该也是石头。
“沉木会结果吗?难道那个接天崖也挂满这种恶心的东西?”翟明就着安宁的手看了看,没敢摸。
“我没听化蛇说过,但我想接天崖不会长这种怪物。”安宁也抬头:“它们不光是沉木,还有一半血肉生长在里面,我看得见……翟明,我也看得见你。”
他环顾四周:“这里好像也是生灵之境。”
“不可能,”念望第一个出声:“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这座宫殿的的确确是他们当年造了之后,飞上天空的,不可能是生灵之境!”
晏归期也悚然:“难道这里也有化蛇那种恐怖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安宁抛出了手中的果实,那没了血肉的东西离开他的手之后,很快地消失在外面的虚无之中。
“这些东西太多,我在这里不好动用补天石,”安宁催促:“走快一点,我们尽快到上面去比较稳妥。”
沉木飞鸢加快了步子,虽然头顶上再没有什么东西阻拦他们,可那些微微裂开的果实缝隙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令人毛骨悚然。
四周寂静,只有飞鸢翅膀上的利刃没入枝干的声音,不快不慢,始终维持着一个节奏,听得久了,都有些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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