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湄就这样睡了。睡前, 她也没问一问玉生烟什么时候走。
其实,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他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她最安心的时候。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当年落霞峰一别,后来江湖飘摇,步步凶险, 他却始终是她心里最温柔的想念。
夜之湄醒来时,天色方明,她意外地发现,自己整个儿睡在玉生烟的怀里。玉生烟虽然穿得整齐, 可是手还环在她腰间, 鼻间萦绕的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她就枕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声。
夜之湄有些贪恋此时的感觉, 仿佛能让她放下杀戮, 忘记一切。时光流淌,她只愿与他一人,岁月静好, 琴瑟在御。
她只动了一下,玉生烟的声音便轻轻地响起:“醒了?”
一改往日的清冷, 是她没听过的慵懒和沙哑, 像软软的绒毛滑过心尖。
夜之湄刚想说话, 提了提气便发现内息又充盈了不少。她愣了愣, 皱着眉抬头,语气有些急:“你又给我输内力了?你每次给我输这么多内力,自身虚耗极大,可是不想要命了吗!”
玉生烟垂眸看着她,才刚一醒来,她就这么凶,可是极美的杏目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关切之情。她的气色恢复了一些,雪肌带粉,宛如初春的花蕾被春风吹开。
他一直被她盯着,禁不住心跳加速起来,低笑了一下,在她的发顶落了一吻。“你怕我会死吗?师姐说,你是我的劫数。我若是为你死了,便算是应了劫。”
“你住口!”夜之湄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便急了,眼泪都跟着涌了出来。“你可知我拼了命都想让你好好地活着。”
玉生烟没想到她会哭,知道自己当真是惹她着急了。她泪眼楚楚的样子让他生怜,偏偏他又素来不会说话哄人。
他低了头,把她的泪珠都吻了个干净,又在她唇上吮了吮:“我答应你,我……好好活着,还不行吗?”
夜之湄的眼泪却莫名落得更加厉害,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了上去。馨香温软的感觉,让玉生烟的眸色暗了又暗,他被她惹了一身的火,真的想和她把数年前没做完的事做完。
可是她重伤未愈,又不曾正经拜个堂,他不想让她觉得委屈。
俩人喘息了许久方隐忍了下来,玉生烟轻轻抵着她的额角说道:“你真狠心。你自己可以死,却偏偏要我好好地活着。那你说,若是我先死了,你会如何?”
夜之湄为了不让他反悔,于是肯定地回答:“我也会好好地活着,绝不轻生。”
清晨的这个话题起得太沉重,俩人相拥取暖才让心中好过些。
玉生烟静静地搂了她许久才起身,夜之湄叫他拿了梳子到床边来,亲手帮他顺了发,又拿发带帮他系好。
玉生烟说:“晚些我再给你送药来,还有,柿饼。”
夜之湄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应了声:“好,我等着你。你再帮我跟阿郭说一声,我想吃她做的杂酱面。”
玉生烟未曾多想便去了,夜之湄默默看着他素衫翩翩的背影,笑容很快消失,杏目中氤氲了起来。
玉生烟并不知道,夜之湄虽然爱吃阿郭做的面,但她从不吃阿郭做的杂酱面。因为杂酱面里用的是五花肉,夜之湄嫌腻。
阿郭是一直跟着夜之湄的护法,早与夜之湄有了默契。她听到玉生烟传的话,便猜到该是要行动了。她第一时间来见了夜之湄,听完吩咐,又悄悄地离开。
当天,赵剑鸣的屋子里便挂起了一盏收魂灯。
赵剑鸣那日被玉生烟打伤,本就伤得不轻,后又被骆见尘以保护养伤为名软禁,派了人关在客栈的房间里,等候发落。
其实,骆见尘就是想观望一下朝廷的态度,赵剑鸣此番闯下大祸,人神共愤,朝廷到底还会不会保他。
虽然有骆见尘的人守着,屋子里却平白无故地多了一盏灯。没人知道是几时多的,只是当赵剑鸣猛然发现这盏灯挂在墙角的时候,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他不信一盏灯能收魂,但是他心虚。看着那灯阴森森的皮面和火光,他想着,毕竟郑西风和宝袋和尚都是死在这灯下,万一真的有些邪门儿。
都说艺高人胆大,可是他现在受了重伤,武功显然是再达不到江湖前五的水平。他也顾不上面子,死命地拍门,要求给他换一间屋子。
按照骆巍的性子,是不想给他换的。但是,骆见尘圆滑世故,怕万一朝廷怪罪。于是,骆见尘应了赵剑鸣的要求,派人去跟阿郭说了说,阿郭麻利地给赵剑鸣换了一间房。
可是当晚,那盏收魂灯便悄悄地跟着他换了房。
赵剑鸣再次仰头看见这灯见了鬼似地出现在墙边,心里真的毛了,阴阴地直发悚。他又一次拼了命地拍门,要求换房。
骆见尘深夜被回报的人吵醒,心下也是暗暗吃惊。
阿郭手脚麻利,依然是好脾气地连夜给赵剑鸣换房,同时,赵剑鸣还要求派人在原来的屋子里守着,看看那盏灯到底是如何长了脚,自己会跑?
骆见尘当真命了人在原来的屋子守着,其实他并非为了赵剑鸣,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燃灯阁越俎代庖,替他这武林盟主主持正义几年,他倒想看看,到底弄的什么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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